2、
“沒想到吃了頓飯,你就輕而易舉成了我的未婚妻。”
車上溫度恰好,顏噙擦拭著後視鏡,語氣淡如水。
我一時間陷入了沉默,腦子裏還浮現出剛剛李耀氣的發紫的臉。
可婚姻不是兒戲,一旦結了,就是一輩子,以後即便是離婚也需要深思熟慮。
這種決定關乎我自己的一切,我一氣之下就這樣答應了,那…那我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說到底我倆不是情侶,也沒有愛情啊?
顏噙不過是我的青梅竹馬罷了,因為高考誌願填的不一樣,我倆自大學以後就沒有再互相見過麵了。
唯獨我們兩家的家長會偶爾逢年過節往來一下,畢竟是朋友關係。
自高考以後我們已經七八年沒見了,再見麵竟然是雙方父母對我倆談婚論嫁的日子。
我記得當時我跟我媽說:“媽!我又不是沒有男朋友!為什麼還要在我有男朋友的時候給我找婚事啊?”
“那個李耀?”她白了我一眼,“媽可告訴你,媽是一點也看不上他,沒錢沒上進心,除了一張嘴會討乖,別的都不會,你爸也瞧不上這樣一個沒能力沒責任的男人。”
“媽!”
“別喊我,你要是再和那個不三不四的李耀鬼混就別叫我媽!”
她脾氣最是硬,一句話把我堵的死死的,我硬生生站在那,身前是媽媽的固執,身後是顏家一家。
左右為難之下我隻能暫且同意見個麵,和我媽去見了顏噙。
這一見,我家的消息直通四方,當時在我家和不在我家的全都知道了,上上下下的人散播起來,我和顏噙還沒確定就被傳成了確定,一時之間滿城風雨。
我著實體驗了一把當名人的感覺,但說實句話,這種名人,我真不想當!
而今遇到了事情的轉折點,我坐在顏噙的車上悶不吭聲。
他並不急著要我正麵回答結婚的事,隨意敲了一下方向盤,耐著性子問我:“回家?”
剛剛在吃飯時擠壓的氣還沒有消,我悶聲說道:“不想回家。”
“那去哪裏?”他一雙狡黠的狐狸眼就那樣望著我,“當你免費司機。”
我躲開了他的目光,想也沒想的說了一個地方。
那是我和李耀第一次約會的地方,我在槐樹下掛了許願牌子,許的還就是我和他長長久久這樣庸俗又幼稚的話,我要把它拿回來,然後狠狠地丟掉!
…
一路車程,顏噙開的很穩,讓我這個容易暈車的人都沒有出現暈車的現象。
下車後,他遞給我一瓶水,看著這座破敗的寺廟:“這裏是…”
“我和李耀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我低下頭,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他,因為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拿不出手,實在丟人。
大學的時候李耀說自己沒錢,就要帶我來他的秘密花園,告訴我這是隻有他知道的地方,我當時喜歡他喜歡的很緊,就一股腦的跟來了,那會子我一點也不嫌棄,我還覺得李耀對我真是付出了真心。
現在想想,無非是李耀不想花錢,不想帶我暴露在人前的理由罷了!
“倒是一個…別致的地方。”顏噙硬是想了一個盡力委婉的修飾詞,“看來李耀與普通人的審美截然不同。”
我沒做聲,感覺臉都丟光了,不該讓他跟著一起來的!
“其實他並不是摳搜小氣,隻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試圖掩蓋李耀的缺點,可是剛開口,好像就直接把李耀的缺點暴露無遺。
懊惱不已的我徹底閉嘴,看都不敢看顏噙。
在這滿是蜘蛛網的寺廟裏,我找了許久才找到當初掛在一顆被蟲吃空了心的枯樹上的紅色許願牌,那上麵還寫著筆跡青澀的兩個名字。
看見這倆名字,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緊緊捏著許願牌,我咬牙切齒氣的直哼哼,無意間一個抬頭,發現顏噙正看著我,那張狐妖似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沒想到你是正兒八經喜歡他啊?”
麵子大過天,我當機立斷:“沒有!那都是年少無知的錯!”
“是嗎?”
“那不然呢?誰沒有迷途的時候?浪子回頭金不換,何況,何況我還年輕,在最好的年紀認清了李耀,我算是賺了!”
自我安慰這一點,我一直很擅長。
他眼底瀲灩著古怪的笑意,隻聽他故意歎了一聲,一邊朝車走去,一邊說。
“但願我不是奪人所愛,破人姻緣。”
這話叫我沒法接,我鬱鬱寡歡的跟著他回到了車上。
路上,我看著手上的許願牌,那陳舊的色澤雖然已經暗下,可我曾經對李耀的癡情卻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
要說猛然走出這段糟糕的感情,還真是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