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便被灌輸一個思想,自己將來是要做皇妃的人。
所以我謹言慎行的在宮中生存著,藏起了心底深處的那個人,定北王——蕭景湛。
直到再次與他重逢,他雙腿終身殘疾,可我那波瀾不驚的心房,卻又早已開始泛起了漣漪。
一
我叫顧南嘉,是前丞相獨女。
當年父親為楚王謀劃登帝,被皇帝判了個謀逆的罪名,落得顧家滿門抄斬。
而我自打出生起就身體不好,早早就被送去了山莊修養,又得以楚王庇護,才逃過此劫。
後來楚王上位,出於愧疚和父親的囑托,將顧家洗脫冤屈,接我進宮,冊封“永安郡主”交由太後撫養。
一晃,我已十二歲,在這宮中也生活了五年之久了。
太後待我如同親生孫女,給盡了我無限的寵愛。
但即便如此,我在這宮中也依舊是謹言慎行的活著,生怕出一點差錯。
自小我就明白,我無親無靠,世間也早已沒了顧家。
永安郡主這個身份看似尊貴,可終究隻是一個虛名罷了。
常來太後永壽宮的四皇子殿下待我友好,不時還會收集一些民間的小玩意兒供我玩耍。
長此以往,太後憐惜我,見四皇子對我上心,便有意讓我嫁於他,成為四皇妃。
可我對四皇子並無情誼,一直以禮相待,恪守本分。
但又不忍讓太後失望傷心,既然如此,那便就這樣吧。
想著即便以後成了婚,應該也能做到相敬如賓。
直到這一年清明節,我再一次見到了他,本應波瀾不驚的心,開始泛起了漣漪。
而我,就好像中了一種叫“蕭景湛”的毒。
他叫蕭景湛,是皇帝的親弟弟。
十歲時便被先皇冊封定北王,駐守邊疆北部,常年在外打仗。
當年先皇駕崩,民間百姓更是遊行示威要擁戴定北王做皇帝。
但他一心隻想為國征戰,無心帝位,隻是將先皇送入殮後就離開了長安,回到了邊疆北部。
而我,也就是在他準備離開長安時,第一次見到了他。
那時我不過七歲,楚王命人將我接進宮安頓。
在剛進入長安城內我就被這眼前的繁華景象吸引了,不顧身邊王媽媽的勸阻,執意下馬車玩耍。
正巧一大波軍隊向我迎麵而來,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場景,一時之間,竟湊前失了神的看著。
隻見衝過來的馬兒差點踩在我的頭頂,一旁坐在馬上的人迅速飛身下馬將我抱起。
那時我雖年紀尚小,但也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長得好看。
隻聽他有趣的調侃道:“誰家的小姑娘膽子這麼大,軍中的馬隊也敢湊前看?”
直到王媽媽接過我將我抱在懷裏,他又起身上馬,一聲令下,身後的長軍都隨他揚長離去,我才回過神來。
之後才得知原來他就是定北王——蕭景湛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
在太後的永壽宮正殿,我欣喜的再一次見到他,但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徹底愣住了......
當年那個風采奕奕的少年此時正坐在輪椅上,失去了雙腿行走的能力。
他眼皮微微垂著,鴉色的長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本就肌膚冷白的他,更像個玉石一般,讓人感到冰冷卻又孤寂。
他不該是這樣的......
一時間我的鼻尖竟酸楚起來,仿佛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他抬眼看到了我。
與他對視的那一刻,我手足無措的慌了,立馬移開了視線。
卻又聽見他嗤笑了一聲,像是在自嘲一般。
我害怕他誤會自己是在嘲笑他,便在他離開永壽宮的時候追了上去,想與他解釋。
“殿下!請留步。”
他聽到我呼喚他,便叫為他推輪椅的將軍,停了下來。
“永安郡主,有什麼事嗎?”他雖帶著一抹溫柔的笑卻又讓人感到疏離。
“我剛剛不是在嘲笑你,我是......”一時之間我竟不知如何開口問他是否記得我,陷入了糾結中。
“你是什麼?”
見他好像有些許不耐煩,我連忙問道:“王爺,你還記得五年前,你在長安街上,救了一個快被馬踩著的小女孩嗎?”
我期待的看著他,想讓他說出記得我。
可是良久,也未見他開口,本想就此告退,不便打擾。
可就在我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卻聽見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記得”。
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視線內,我才緩緩回過神來。
他記得我,他真的記得我,我高興壞了。
連著回去後的好幾日,我都因為這一聲“記得”而欣喜著。
後來我托我的丫鬟小桃去打探定北王殿下的腿是如何傷的,也有了回音。
小桃告訴我,兩年前他因為在戰場上雙腿中了毒箭,最後腿是保住了,但卻落得了殘疾,終生無法再站立行走。
兩年前......那這兩年裏他在外是如何過的呢?
到了晚上,他的事情在我的腦海裏不停的環繞著,久久不能入眠。
想知道他此時過的是否如意?想知道他的腿是否還會疼痛?
那日見到他的模樣,雖然禮待有加,但還是讓人感到孤冷。
我有太多太多想知道關於他的。
想見他,想呆在他身邊......
於是我請求太後,聽聞安王府的曹軍師博覽群書,學識淵博,想去定北王府請這位軍師教授。
太後寵愛我,我衝她撒嬌了幾句,也就應允下了。
去定北王府的前一晚,我忙活了一整夜。
平日裏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唯獨對製茶興趣濃厚了些。
於是我細細製了最新鮮的茶,想要明日親自泡給他喝,也感激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窗外月色瀉在梨花樹上,像撒了一層潔白的雪,它蕩滌了世間萬物的五光十色,將普普通通的院落浸染成夢幻一樣的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