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長輩架子倒是不小。

寧悠然冷嘲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才微微行禮：“不知這是淩家的哪位長輩？夫君從未向我提起過。既然您要拿長輩的架子，那悠然在此見過。”

婦人一拍椅子上的扶手，怒聲：“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大哥大嫂，你們還不管管嗎？”

直到這時，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當家主母，也就是淩家夫人，才緩緩起身，走至寧悠然身邊，滿臉笑意的挽上她的手臂，領到了適才那位婦人跟前。

“弟婦，說來也是我這個做母親沒提點到位才鬧出這等笑話來。莫生氣，莫生氣。”

“悠然，來見過你二嬸嬸淩王氏。”

淩夫人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意，三言兩語就將錯處撇得一幹二淨，是拿寧悠然不知曉她的用意何為嗎？

若是真的想提點，在他們一入正廳之時就應該介紹清楚的，哪裏還用他們在庭院裏等著？這不就是她給別人埋怨自己的機會嗎？

看來這婆婆是個笑麵虎，日後少不了要和她纏鬥。

寧悠然扯出一抹笑容，福身行禮：“悠然見過二嬸嬸，鬧了誤會，悠然給您賠個不是。”

語音剛落，她又反手挽住淩夫人的手臂，假意嗔怪：“婆母也真是的，二嬸嬸應是個急脾氣的，您怎麼也應該早點告誡悠然，免得傷了家裏的和氣。”

此話一出，淩夫人的笑容直接僵在臉上，一個沒留神竟讓這小丫頭給反將了一軍。

但在眾人麵前，她也隻能含笑點頭。見此情景，淩清宴的表情帶上一抹喜色，看向寧悠然的眼神也夾帶了一絲興趣。

有她在，日後淩府怕是要比戲曲班子還要熱鬧了。

初次切磋，淩夫人並未討到任何好處，做事也更謹慎起來。

她帶著寧悠然走向另一側，指著麵前身著青綠色對襟長衫的女人介紹：“這是你三嬸嬸淩李氏，你父親堂弟的媳婦。她家裏啊，有個跟你一樣可人兒的妹妹，日後你們可常走動。”

“悠然見過三嬸嬸。”

淩李氏倒不像適才二嬸嬸那般難相與，笑著從手上拿下一個玉鐲來：“此玉鐲乃是我嫁到淩家，婆母送給我的。今日與你有緣，便是送你的見麵禮了。”

玉鐲晶瑩剔透，一看就是用上好的玉雕刻而成。

寧悠然有些惶然，趕忙推辭：“三嬸嬸，禮物實在太貴重了，悠然不過是淩家的新婦，怎能要您這麼珍貴的禮物。”

先拋開三嬸嬸的其他不提，僅憑第一麵印象，寧悠然最是喜歡她。

推辭再三，淩李氏假裝慍怒：“悠然，你要是不收下，三嬸嬸可就真的生氣了。”

淩清宴這時走了過來，伸手接過玉鐲，給寧悠然戴上，附言：“既然這是三嬸的一片心意，我們也不好辜負。”

手上突然多了一件沉甸甸的東西，不免有些不習慣。

寧悠然隻能謝道：“多謝三嬸，悠然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見著他們幾人其樂融融的景象，胖二嬸心中有些不快，今夜原本她是不想來的，大房非要她過來，說是過來敘敘舊，不成想卻碰到新婦進門。

再者，大房在她麵前幾次說過對這個兒媳不滿，如今人家上門，他們倒是一個個上前裝好人，整個淩家仿佛就她看不上新婦一樣。

淩王氏氣鼓鼓的坐在一旁，憤恨的扒開桌上的橘子，不管不顧的吃了起來。

卻因橘子酸澀，酸的她齜牙咧嘴，簡直像是變臉譜一樣。

淩家二叔看到她這幅模樣，生氣的一甩手起身：“大哥，三弟，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淩王氏不知夫君是何意思，緊忙放下橘子，上前追問：“夫君怎麼了？身子怎會突然不舒服？可要傳府醫看看？”

“快些跟我回府，少在這裏丟人現眼！”淩家二叔厲色警告了一句，拉著淩王氏離開。

要是再待下去，恐怕他們要成整個淩家的笑話了。

方才淩王氏的表情被寧悠然看去，天知道她憋笑憋得有多痛苦。

礙著人在，她隻能強掐自己大腿上的肉才沒有笑出聲來，那表情簡直太滑稽，太好笑了。

淩夫人的話在耳邊響起：“悠然，你現在已經不再是相府的大小姐了。成了淩家的新婦，一切都要淩家為重，可清楚了？”

寧悠然立刻行禮，乖巧應下：“婆母放心，兒媳記住了。”

淩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另一處：“劉媽，將我給悠然準備的見麵禮拿出來。”

隨即又拉著寧悠然坐下，親昵的為她整理耳邊的碎發。

“悠然，既然你是淩家的兒媳，就是我的女兒。你放心，日後若是清宴這小子敢欺負你，你就說與婆母，婆母給你做主。”

劉媽將一個精美的首飾盒拿了過來，淩夫人打開。

“這次你們回來的匆忙，婆母也沒給你準備什麼好的東西。這些釵環首飾都是婆母命城內的首飾鋪為你定做的，你看看可還喜歡？”

赤金琉璃流蘇簪，紫鳶花步搖，鑲珠寶玉釵......

首飾盒裏放滿了各種各樣的首飾，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

換做旁的女子，見到這些首飾怕是要高興的無以複加，但寧悠然卻是不喜這些東西的。

不過為了不掃淩夫人的興，也隻好做出十分歡喜的模樣。

“多謝婆母費心，悠然很喜歡，長這麼大以來，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精美的首飾呢。等回了府裏，定要天天戴著。”

“好了好了，大嫂，我們就不在這打擾你們一家人敘舊了，我和夫君先回去了。”

淩李氏起身，和淩夫人又寒暄了幾句，才轉身離開。

至此，正廳內隻剩下他們大房一家。

淩清宴上前一步，握住寧悠然的手掌，完全不顧淩閣老已經黑下去的神色，大步的朝著淩府裏走去。

還未等走出太遠，就聽到淩夫人的勸慰聲：“好了，老爺。您別和清宴一般見識，他還是個孩子，況且今夜是他們新婚夫妻第一次回府，您就多擔待些吧。”

“荒唐！他現在不帶著新婦敬茶，反倒將你我視若無睹，他想做什麼？難道還想反了天不成？”

接下來的話，寧悠然就再未聽清了，淩清宴也鬆開了她的手。

她有些詫異：“你不是說要敬茶嗎？現在是要做什麼去？”

雖然瞧著他和這兩位的關係也並不怎麼樣，但再怎麼說，也要過過麵子吧？

他這樣率先離去，確實有些掃了兩位長輩的臉。

淩清宴輕哼：“她還不配吃我新婦敬的茶。”

這話寧悠然起先不懂，但等到了祠堂，她便知曉他是什麼意思了。

隻見他點燃三根香，對著上麵的慈母淩白氏之靈位認真的拜了又拜，又磕了三個響頭，隨後才點燃另三根香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