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清宴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適才發生的一切他全都看到了?
他若是出麵,他們斷然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煩,可他卻眼睜睜看著自己受他們欺負。
說到底她也是淩府明媒正娶的正妻,麵子上總要過的去吧?
寧悠然有些慍怒,沒理會他看向自己的神情,徑直走向了府裏。
她剛回到院子,就有兩個婢女迎了上來,看上去還如同孩童一般。
“奴婢小櫻見過夫人。”
“奴婢雲兒見過夫人。”
對上寧悠然不解的目光,雲兒解釋道:“奴婢們是首輔大人派過來專門伺候夫人起居的,是您的貼身丫鬟。”
伺候?淩清宴那家夥時時刻刻都想弄死她,竟然會好心派人來伺候她?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怎麼,本首輔賜給你的丫鬟不喜歡?”
一道充滿威嚴冷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寧悠然不想理會,背對著他:“首輔大人事多繁忙,還顧得上送丫鬟過來,真是稀奇。”
淩清宴不滿她的態度,一把抓住她垂在身側的手腕,厲聲警告:“別以為嫁進淩府就成了主子,一個騙子還妄想成為淩府的女主人?認清楚你的身份!”
今日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再加上男人三番五次的警告,寧悠然也怒了。
她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瞪著淩清宴:“首輔大人不妨說清楚我到底是何身份!那日的藥不妨問問你的‘救命恩人’從何而來!”
寧悠然驟然發怒,淩清宴愣了一瞬,隨即加大手上的力氣,眼神逐漸變得狠戾。
“休要在我麵前挑撥,像你這樣的女人,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口中的話可有半分可信嗎?”
手腕上的疼痛令寧悠然站不直身子,額頭上冷汗涔涔,她強擠出幾個字來:“淩清宴!若不信我,不出三個月你必死無疑!好好想想我有何理由騙你!”
寒毒,確實被她說中了。
上次浴桶藥浴之後,夜裏寒毒確實未發作。
聯想適才發生之事,淩清宴心裏存在一個疑影。
莫非是萱萱騙了他?大婚下藥的事情,想想寧悠然的確沒有下手的時間。
淩清宴鬆開手,寧悠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手腕處已然被他攥出血印。
狗男人,除了暴力還會什麼!
寧悠然的眼中充斥著殺意,淩清宴突然對她起了興趣。“你真的可以治愈寒毒?”
他的話裏依舊帶著濃濃的不信任,寧悠然輕嗤一聲,並未回話。空氣陷入安靜,氣氛也變得有些緊張,一旁的婢女和侍衛均不敢有任何動作。
良久,淩清宴才吐出一句:“清寒毒需何藥材?”
寧悠然抬眼,轉動著發痛的手腕,冷聲言道:“幫你祛除寒毒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祛毒過程中,不論我對你做什麼,必須配合我的治療。若是你的原因中斷治療,後果自負。”
若不提前說好,搞不好在為他祛毒的時候,小命就不保了。
淩清宴挑眉,沒想到她提出的條件竟是這個,應下:“我答應你。”
沒了後顧之憂,寧悠然這才鬆了口氣。
“驅寒毒所需藥材為蓽澄茄、香薷、蒼耳子、附子、肉桂,每樣三錢,再配女兒紅一壇。”
“按她所說,立刻去買。”
侍衛得了命令,趕忙拱手離開,不敢耽擱。
“接下來呢?還需做什麼?”淩清宴的語氣有些急切,迫不及待想祛除體內的寒毒。
寒毒在他體內兩年,每每入夜便會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他著急,寧悠然便不急了,很是悠閑地坐在石凳上,吃著桌子上的糕點。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還在不受控製的顫抖,上麵的紅印清晰可見。“首輔大人你瞧,起碼要等手上的傷好了才可以吧?”
讓他肆無忌憚的傷害自己,就讓他好好嘗嘗得罪她的滋味。
誰料還不等她吃完這口糕點,淩清宴直接大步走來,攔腰將她抱起。
幾個呼吸之後,落到了他的院落。
淩清宴進入房內找出一個瓷瓶,直接丟給她。“這是麻醉散,現在就為我診治。”
打開瓷瓶,立刻有藥香飄了出來,寧悠然聞了聞,確是上好的麻醉散。
也罷,減輕他的傷痛,這男人也能對她更信任幾分。
寧悠然走至淩清宴身前,刷刷幾下在男人的身上撕下幾塊布條,將麻醉散撒在布條上,纏在手腕處,這樣一個簡易的醫用繃帶就做好了。
麻醉散的藥效很快,冰冰涼涼的,幾分鐘寧悠然就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隨即她吩咐出聲:“在浴桶內倒滿熱水,將買的藥材全都撒進去,再一份用女兒紅熬煮兩個時辰,熬的濃濃的喝下,此法可管你三日不發寒毒。”
“就這麼簡單?”淩清宴顯然是不信的,這些藥材歸鶴子也為他用過,但並未有多大的起色。
寧悠然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再不信便換人。”
真是的,自己好心好意為他祛毒,卻三番五次的質疑。
驅寒毒自是不能這麼容易,必須配以中醫施針以及最簡單的——拔火罐。
她在院內找尋了許久,都未找到合適的用來拔罐的瓷瓶。
瞧見她眼裏的認真,淩清宴不再懷疑什麼,全權相信她。
見她仿佛是尋找著什麼,忍不住詢問:“你在找什麼?”
聞聲,寧悠然朝著他比劃:“你可能為我提供這麼大這麼粗的瓷瓶?”
淩清宴轉身從房間裏拿出裝酒的瓶子,遞了過去。“這個可行?”
這......勉強能算一個圓柱體吧。
寧悠然遲疑了一瞬,接過酒瓶,掂量著裏麵還有不少的酒,直接全都倒了出去。
酒香四溢,淩清宴有些心疼,這可是他跑遍京城所尋的少有符合自己口味的酒了。
每每寒毒發作,他都會喝些烈酒壓製,久而久之對酒有些依賴。
“怎麼?還想喝點?淩清宴,我可告訴你,自我給你治療開始,一滴酒都不能碰,否則你中途死了,我不負責任。”
寧悠然涼薄的說著,語氣中並未有任何的情感。
瞥見她淡然的神色,淩清宴咬牙切齒的回了一句:“你最好能完全祛毒。”
倘若她在祛毒過程中敢對他做什麼,就算自損一千也要她為自己陪葬!
淩清宴的周身充斥著冰冷與殺氣,寧悠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刻鐘後,侍衛將所需的一切都準備好,淩清宴屏退了院內所有的侍衛和婢女。
寧悠然手持十根銀針走至淩清宴麵前,神情認真:“脫了上衣坐進去,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