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養我的外婆可是地師，精通術法之道，雖說我不會地師之術，可對於這邪乎玩意，還是有所耳聞的。

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越是這個時候，我越是不能慫。

一咬牙，我隨手掏出手電筒，朝著右邊就照了過去。

這一照，我當時就被嚇得三魂皆失。

正如我心中猜測的一樣，在我右邊，還真躺著一個人。

隻不過，她並不是鬼，而是一個過生生的小女孩。

女孩七八歲的樣子，圓臉蛋，柳葉眉，嘟嘟嘴。

雖緊閉著雙眼，可嘴角翻湧起的魅笑，給人一種說不出的俏皮感。

不過很快，我就被她的衣著給深深的吸引了，紅色的發束，古典的衣裝，倒是讓這個俏皮可愛的小女孩，生出來幾分神秘的違和感。

外婆說，人死之後，肢體會變得生硬，氣息全無，麵無血色。

而眼前這小女孩，卻是有呼吸，足以證明，她是個活生生的人。

至於古怪的衣著，就好解釋多了，現在某音網絡這麼發達，在青州，唐裝古裙，更是到處可見。

確定了她的身份之後，我狂亂的心跳，逐漸平複了不少，伸手對著她推搡幾把道：

“小妹妹？快醒醒。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這裏濕氣太重，睡不得。”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認為這個小女孩的命運，是否跟我一樣，都是來依靠睡棺材保命的。

若真是如此，還真是天意弄人，她必跟我一樣，承受常人難忍之苦。

小女孩似乎睡得很死，無論我如何推搡，她都沒有醒來的征兆。

無奈之下，我隻能脫去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棺內陰氣逼人，猶如冰窖，明天過後，更是免不了大病一場。

說來也怪，我將衣服披在小女孩身上，遮蓋嚴實之後，棺內的溫度，竟以感官能及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就連緊閉著的棺蓋也如往常一樣，自動裂開了一道縫隙，保證裏麵空氣暢通。

我索性就斜靠在棺材板上，盯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女孩，看著看著，不自覺的就睡著了。

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實，腦海中一直都在重複著同一個畫麵。

畫麵中，躺在我身邊的那個小女孩，竟趴在我麵前，不停的重複著三個字：

“替死鬼”

在她張嘴的那一瞬間，竟露出了一排排十分鋒利的魚鱗牙，像極了正準備獵食的猛獸。

我被驚醒時，腦門子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的冷汗，就連雙腿都在止不住的打著擺子，良久不能平複。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將我的膽汁，都給嚇碎了。

躺在我旁邊的那個小女孩......

她......不見了。

空蕩蕩的棺材內，隻剩下我一個人，外加那件散落的外套。

棺材板是打開的，晦暗的月光灑入，讓我確認，天還沒有亮。

我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臉蛋，確定是清醒狀態之後，緩緩從棺材裏麵爬了出來。

周圍依舊霧蒙蒙的，借助著晦暗的月光，我能夠模糊的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人影，正斜身靠在旁邊的老槐樹上。

小女孩。

我怔了一下，朝著那小女孩靠了過去：

“小妹妹？

這裏濕氣很重，你就這麼坐著，很容易生病的。”

這口棺材，我睡了十六年，對周圍的環境，熟悉至極。

雖說，剛才那個夢，太過於駭人，可外婆說過，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李長生，平日裏並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也談不上害怕這一說。

小女孩背對著我，就跟個大號布娃娃一樣，隻是抬頭看著滿天繁星，一言不發。

“小妹妹！”

我連續喊叫了好幾次，見她並沒有回應的意思，便轉身把外套拿出來，準備給她披上。

可就在我提著外套，剛準備朝著小女孩靠近時，她開口了：

“滾，別過來！”

聲音稚嫩，卻帶著一股子很強的威懾力。

仿佛能夠帶動周圍的氣息，碾壓一切，讓人心中生畏。

我止住身型：“我沒有別的惡意，我隻是......”

不等我把話說完，小女孩卻猛地直起身子，再次回了一句：

“一個替死鬼而已，就別再這兒假慈悲了！”

她的語氣，要比之前更加冰冷，如冰刀一般，直入人的靈魂。

我被嚇得膽寒，顫聲問了一句：

“你這是......什麼......什麼意思？

什麼假慈悲？”

小女孩依舊沒有轉身，更沒有回應我的意思。

似乎那滿天星辰，才是她一心向往的樂土。

我無趣的觀察著四周，同時也在深思著“替死鬼”的意思。

良久之後，那小女孩似乎是發現了什麼，猛地抬腿朝著山下狂奔而去。

我被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也緊隨其後的追了上去。

將軍坳中有很多村民們用來捕獵安置的陷阱。

此時天還未亮，稍有不慎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這條路來來回回十多年，就算是閉著眼睛，都不會中招，可那小女孩卻十分的危險。

“小妹妹，這裏有捕獸陷阱，你慢點！”

我一路追隨那小女孩往山下跑。

隻是那小女孩看上去七八歲的樣子，跑起來的速度卻很快，以至於我拚上了老命，還是跟丟了。

之後我又在林子裏轉悠了好幾圈，仍舊沒有尋到她的影子，索性就原路返回了村子。

這是十六年來，我第一次違反外婆的叮囑，在公雞打鳴前就回到了村子。

到了外婆家門口，我如往常一樣，止住了腳步，抬手放在腦門上。

奇怪的是，這一次，我竟沒有像之前那樣渾身酸痛，高燒不止，反而覺得氣息比之前順暢了許多。

可這件事，我不敢告訴外婆，倘若讓她知道，我並沒有在棺材裏睡到天亮，還提前回家，怕是會親手打斷我的雙腿。

外婆在生活上並不算苛刻，隻是對我逢九睡棺這件事，格外嚴厲。

記得小時候，因為早出棺材十分鐘，就被外婆吊在老槐樹上，打了半個多小時。

之後，我硬是含著眼淚，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地兒。

決定隱瞞之後，我準備掉頭去外麵溜達溜達，等到時間點了再回來，免得引起外婆的懷疑。

可就在我決定轉頭的那一瞬間，餘光看到大門的鎖，竟是被打開的。

不對，外婆不是說出去送事兒，中午才回來嗎？

鎖是怎麼打開的？

難道......

外婆提前回來了？

不對，外婆送事，一般都是等死人下葬之後，才回家的......

難不成是進賊了？

想到這，我打起精神，貓著腰，把眼眶湊到門把手的縫隙，朝裏麵張望。

這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