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的話讓海薑潮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點點笑意，輕歎一聲，又像是自嘲：“我像是要自殺的人嗎？”

蘇毓晚搖頭，海薑潮說：“那起爆炸本來是打算在孔家公子孔銘言回去的路上炸毀他的車，但是當天爆炸的軌跡比預先的計算偏離了一點，孔銘言沒有炸到倒是把自己炸傷了，嗬嗬！”

他自嘲著，在笑話自己：“什麼最得意的學生，不過是個成事不足的東西罷了！”

聽了他的話，蘇毓晚有些猶豫。

“爆炸那天，應該不止學長一個人吧？”她問，“那些人還好嗎？”

海薑潮有些吃驚：“為什麼這樣問？”

蘇毓晚收好紗布，淡淡地笑了笑，說：“那樣大的在城中爆炸，不是一個人能做的過來的。”

“你為什麼不害怕，你不怪我們做出那種事情？”

“沒有什麼怪不怪的，首先我不是聖母，我不知道學長為什麼要這樣做，也許學長有特別的理由，在我不知道之前不好下定結論，而且我相信學長，”她說，“學長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的歹徒，為什麼要做那起爆炸？”

海薑潮似有一聲歎氣，說道：“這些事情你們不會懂。”

“學長不說，又怎麼知道我不懂？”

他看了一眼她，忽然笑了。

“現在市政軍政都歸於一家管理，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嗎？”海薑潮問。

蘇毓晚已經收拾好了隨身帶來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包裏，看著他問道：“學長指的什麼？”

“人應當是自由的，不該淪為強權統治下乞討憐生的存在，A機關暴力，淩駕在整個社會規則之上，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情，每時每刻都在監視這裏的一切，本應該人心惶惶，但世人卻以此為常態。

軍閥割據本來是混戰連連，現在也是一樣，隻是那些軍閥為了愚弄百姓把軍政霸權包裝成了和平，用這種所謂市政管理的新製度蒙騙了大家，世人看不到，蒙蔽在他們宣揚和粉飾了的太平裏麵，麻痹了心智，甘於被奴役。

我們策劃爆炸，就是希望世人能夠警醒，去反抗A機關的控製。現在的生活並不安全，我們就是要讓大家看到A機關和市政高層的那些人最真實的嘴臉，那些權貴，關乎他們安危的時候，人命就是螻蟻。”

他說得激動，牽動到胸口忍不住一陣咳嗽起來。

蘇毓晚立刻扶起他來，輕輕地拍打他的背部，說道：“你別激動。”

但他還在說著：“那起爆炸我們選擇的地點是鬧市區，但是在四周都有隔斷的盲點地帶，除了波及旁邊的孔府外圍不會傷到行人，我們也是想給孔家一些警告，運氣好的話那個炸藥的分量能夠把孔銘言炸死，但是可惜，咳咳！”

“好了，學長，你先休息吧，不要想這些了。”蘇毓晚怕他扯動到傷口，本來剛包紮好的地方萬一弄崩了到時候再恢複起來就麻煩了。

她安撫著他，等到他的情緒平複下來後，蘇毓晚說：“學長，我先回去一趟，這裏有水和麵包，明天我再來看你。”

她站起身來，整理了衣裙，海薑潮這才發現她的裙擺上有很深的汙痕，以及她白皙的腳踝附近又被繩索勒過的淤痕。

“對不起。”他說。

“什麼？”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蘇毓晚轉身，卻看到他已經闔上了眼靠在油桶上小眠。

她抿了抿嘴唇，說道：“那我先走了，學長再見。”

倉庫的門再次被關上，這裏是被荒廢的地方，密封性不是很好，風能從外麵徐徐地吹進來。

查理學院的風總是帶著學院裏四處都有的芳草的味道，海薑潮睜開了眼，想起這一切，忍不住搖頭。

查理學院裏麵，今天的氣氛和往日有一些不同。道路上，一個叼著煙，身披棕色軍裝大衣的男子依靠在一輛軍用吉普車上，嘴角邪魅狂狷的笑著，似乎是在等人，但看他這個動靜又似乎是在等著什麼自投羅網的獵物。

蘇毓晚從前麵走來，這條路是去往查理學院正門的唯一的路。一路上，她看見許多女學生都含笑的在竊竊私語，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說不清楚的粉紅色荷爾蒙的味道。

這讓她局促不安，天性的本能讓她覺得前麵仿佛有什麼不得了的存在。

然而事實上就是的，一群軍政要員打扮的軍人攔在了前麵的路中間，蘇毓晚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在經曆過被A機關抓捕之後，她對這種軍要打扮的人有下意識的反感和抵觸。

可是，羅老還在蘇家等她。

她猶豫著，想著是不是該往回走從那條帶海薑潮進入查理學院的秘密小道出去，可是現在是學院人最多的時候，她還怕被人發現後暴露了海薑潮的存在。

但是前麵......那群人感覺來者不善，不知道為什麼蘇毓晚覺得他們好像就是針對著自己來的。

孔銘言抽完最後一口，將煙頭扔下。鋥亮又新款的皮靴彰顯著他的品味與地位，大沿的軍帽在他頭上帶著，在他的臉上投下了半道陰影，比起一貫軍人威武的作派此刻更顯出了一番陰秀與邪魅，引得查理學院裏那些大膽的女生一番瘋狂的呼喚。

他整了整肩上披著的大衣，邁開步子朝前方站立不動在發呆的蘇毓晚走去。嘴角斜開的一抹冷笑像是地域來的死神一樣，讓發呆中的蘇毓晚驀然回神。

他一步步地逼近，蘇毓晚站在這裏，忽然間仿佛四周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眼裏就隻剩下這個穿著軍裝的帥氣英武的男人。

她的頸後甚至滲出了一層冷汗，也許是他的氣場過於強大，她想逃，腳卻不聽使喚，像生了根一樣的紮在了這裏，怎麼也挪不動。

孔銘言走到了她的麵前，戲謔地叫了一聲：“蘇小姐蘇毓晚，幸會了！”

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對他的問候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聲音卡在喉嚨那，隻能驚慌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