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進去看看。”

看到這艘船後，張千帆決定進去看看。

“老張，咱們沒說要進去看看，就逛逛這島，該購物購物，該休閑休閑，你怎麼突然變卦了？”

錢波不想進去。

但他拗不過張千帆。

“老張，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張千帆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進去，直覺告訴他，閩漁5014號裏麵有東西。

閩漁5014號是艘大型拖網漁船，和張千帆父親張道海雇傭的拖網漁船屬於同一種類型。

漁船擱淺多年，船身上除了長滿了海鹽花之外，還有許多刀鑿斧砍的痕跡。

漁船上寂靜無聲。

從外麵看，黑色的漁船在晨光之下，像是一隻沉睡的巨獸。

漁船因為擱淺，在龍骨側麵有一個直徑兩米多的大洞，張千帆探頭看了看，能夠聽到裏麵傳來的嗚嗚聲。

“你們在外麵等著我，出了事，還能有個照應。”

不等錢波說話，張千帆勒緊褲腰帶，帶上漁網刀，接過海倫手中的魚燈鑽了進去。

剛一進來，張千帆便聞到了漁船內傳出來的腐臭氣息，另外還有一股難以忍受的海腥味。

這種海腥味滲透性很強。

張千帆凝神靜氣，鑽進來的位置，應該是漁船的冷凍室，但製冷設備早已損壞。

船底也因為海島剛浮出水麵，而積攢了大量的水，已漫過腳踝。

在積水底下，還漂浮著一些魚骨，或者是某種大型生物的骨頭，張千帆暫時猜不出來這些骨頭到底屬於哪一類動物。

張千帆淌水慢慢向前移動，突然，他身上的對講機再一次發出一陣電流聲。

滋滋滋！滋滋滋！

這一次電流信號非常強烈，似乎就是從閩漁5014號內發出的。

他趕緊把漁網刀摸在手中戒備，舉起魚燈，發現燈光做對照出兩三米的距離，而所照到的漁船內壁上，都是一些黑乎乎的東西。

奇怪的是，還有一些“正”字。

這是有人在這裏計數。

張千帆眉頭緊鎖。

有電流，有人通過無線電呼叫，這裏又有人計數，剛才又在漁船外感覺有人......

難道......

這裏除了海倫之外，還有活人？

張千帆心中暗想：難道父親張道海真的活著？

竊喜之餘，張千帆也多加了幾分小心，數了數漁船內壁上的計數“正”字，有六個，最後一個“正”字隻寫一橫加一豎。

32天，正好和張道海出海時間相符。

張千帆越發篤信，這裏就是父親生活過的地方。

並且，父親張道海還活著。

張千帆沉思片刻，覺得這一切又不太可能，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發現這些，都和父親存活的信息相符，但是這些信息又來得太容易，太簡單。

多年的海狼經驗告訴他，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背後的危險就越大。

他淌水繼續向前走，從冷凍室的樓梯往上爬，小心翼翼，每踩一腳，都感覺心臟快要飛出胸膛。

嘎吱，嘎吱。

就在張千帆即將爬到甲板時，餘光忽然看到在冷藏室的角落裏，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那是個掛在牆壁上的東西，像是一根帶子，但不知道屬於什麼。

張千帆小心翼翼的舉起魚燈照了照，才發現那是個工作證。

張千帆迅速下了樓梯，再一次踩進水裏，來到牆角，發現冷凍室旁還有一個小門，通往廚房。

而張千帆看到的東西，是一張工作證。

“祥龍科考隊工作證。”

“編號019。”

“陳富淩。”

“職務：廚師。”

工作證上的信息很清晰，明確。

這證明，閩漁5014號上的這個人，可能是祥龍科考隊中的人，但是張千帆搞不明白，祥龍科考隊又是什麼隊伍。

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更加讓他失望的是，生活在這裏的人，有可能不是張道海。

失望加緊張，讓張千帆感覺背後冒了一層冷汗。

剛一回頭，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奇怪的笑聲。

嘿嘿。

張千帆渾身直冒冷汗，下意識的舉起漁網刀。

但他沒出聲，而是縮在角落裏，先觀察笑聲來自誰。

隨後，他迅速吹滅了魚燈。

黑暗裏，隻見在漁船冷凍室中，站著一個個子矮小的人，身上好像趴什麼東西，正在對著牆壁傻笑。

此時天已經放亮，魚燈滅了之後，張千帆依稀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

眼前的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笑了一聲之後，又發出一陣傻笑。

“嘿嘿嘿。”

“你他媽是誰？”

對方既然是人，那就好對付了。

張千帆也不能和他為敵，想搞清楚對方身份再說。

可是他仍然在傻笑，隨後冒出一句：“老張，你瞧瞧，這他媽誰在這裏畫了個洋娃娃。”

張千帆一聽，才知道是錢波，大怒：“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早就進裏了啊，海倫在上麵，我在下麵。你來看看。”

張千帆鬆了口氣。

原來錢波和海倫不想在外麵站著，海倫提議她上甲板，錢波跟著張千帆，結果讓張千帆誤認為是個怪人。

錢波身上背著的包，讓張千帆誤認為是趴了什麼東西在他身上。

“畫的什麼？”

張千帆湊了過去，再次點燃魚燈，才發現果然是個洋娃娃。

不過畫風奇特，像是隨手塗鴉，但畫得很認真。

這人藝術水平不高，可是每一筆線條都很流暢，畫的是一個洋娃娃，但仔細一瞧，應該是某一個小女孩的肖像。

果然，張千帆在下麵看見了一個名字，可是名字已經被水泡得看不清了，隻知道是“黃”字。

當！

正當張千帆思索著這裏到底是什麼情況時，甲板上傳來了聲音。

張千帆迅速要從冷凍室的樓梯上去，可是錢波已經從那個洞鑽了出去，張千帆趕緊往上。

到了甲板，發現海島東方露出了晨光，太陽已經露出了半個笑臉，原本黑漆漆的海麵上，也出現了一道道光染，美得難以想象。

“天亮了。”張千帆嘀咕一句。

隨後，他把工作證拿出來，再一次看了看，赫然發現，在工作證的背麵，竟然有人留下來一句話。

“張爺，對不起。”

張爺就是張道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