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放在堂屋的東西暫且放在一旁,今天是薑榧過來的第一頓飯,雲家再怎樣也不能讓人家自己備糧食。
就連肉,雲有名也難得舍得的拿了一塊臘肉出來。
雲蘿又去後麵地裏麵掐了些起了苔子的蔥葉子和蒜葉子,還在園子地邊上看見了一點冒頭的椿芽,也順帶的掐了回來。
頭年倒是曬了不少幹菜,剛好燉在肉裏麵,其餘的倒是再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菜是可以拿出來招待人的了。
從地裏麵回去,薑榧跟張越他們幾個就已經開始忙開了,在雲有名的指揮下搬柴火垛子騰地方。
那一片地方薑榧沒打算全部用完,他不想住房徹底的挨著茅廁,那樣的話哪怕是隔著厚厚的一道牆也覺得怪不舒服。
他是打算挨著灶房,跟老房子連脊修上一大間,然後中間一隔就成了兩間,也是相當寬敞的。前麵就留一條路,比老灶房還要伸出來好些。老房子麵朝南,他的房門就朝西開著。這樣看著不疏遠,也不是很近,可以留個後門,來回的都很方便。
來的幾個人都說好了,是要來幫忙的。
雲有名這邊也不可能不準備。
薑榧到雲家來了,就算是雲家的人了,起碼也算是半個雲家人了,修房子這樣的大事情他總是要給操心的,當下便跟薑榧講:“人手你不要擔心,最近地裏麵不是很忙,村上還是能找到不少人的,要不了幾天也就能弄起來了。”薑榧帶來的人在這邊幹活,吃飯就不說了,住的地方是個麻煩,不好安頓。
主要就是黃泥和水,得一點點得往家門口運,這個最費人力和時間。但是條件就是如此,避免不了的。
薑榧還沒開口,張越便將話接了過去:“叔不必擔心,修房子這種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我們這會兒也是閑著,旁的忙幫不上,力氣還是有的。榧哥雖然沒有親人,但是我們就跟親兄弟一樣,他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至於吃住,這些家裏要是不方便,我們自己都能解決。”
這會兒天氣暖和了,有個鋪蓋卷搭一下,隨便哪個草垛子裏麵都能湊合一晚上。
他這般說了,雲有名就再沒法說拒絕的話。
薑榧沒吭聲,他看見雲蘿提著籃子過來了,目光控製不住的就跟了上去。
張越他們幾個咳咳的在那佯裝咳嗽,互相擠眉弄眼的。
雲蘿還是不習慣總有人這樣看著自己,急匆匆的進了灶房,錢氏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會兒已經在忙開了。
“娘,我掐了些菜!”
錢氏淡淡的應了一聲:“我給你燒火,你看著弄。”
家裏向來都是如此,從雲蘿會燒飯開始,錢氏就很少再上過灶台了。
今天家裏的人格外的多,還都是男人,飯量那自然是不可小覷。光糧都比平時多了兩倍。
黍稷粉烙餅,這對於雲蘿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她總是能將餅烙的兩麵焦黃,大小均等,叫人看起來就格外的有食欲。因為要燉肉,所以粥也不必煮了,那一塊臘肉又加了薑榧帶來的野味燉進去,少不得要泡好些幹菜放進去才配得上肉湯裏麵那麼厚重的油水。
回頭等臘肉煮個八分熟撈出來切片,加上點蒜葉蔥葉一起炒了,火小一些,或許還能舀些油起來放著,留回頭炒菜。桌子上多了幾枚雞蛋,不知道是誰拿出來的,拿出來那必然是讓弄了吃的。
蒜葉炒雞蛋也香的很。
雲蘿一邊忙活一邊在心裏盤算。
錢氏不說話雲蘿也不開口,這幾年都是這樣,畢竟多說多錯。所以屋裏這會兒安靜的不得了,時不時有點動靜,不是灶台後麵掰柴火的聲音就是案板上雲蘿弄出來的動靜。
倒是外麵,漸漸的熱鬧起來。
下地的人這會兒陸陸續續的回來了,旁的不說,就雲有為和雲有成少不得也要來看看,畢竟是親兄弟,旁的不說,麵子上還是要過的去的。
薑榧順帶的挨個的認了人。
雲有名招呼哥哥弟弟:“今天薑榧剛剛過來,家裏煮了飯,等會兒一起吃?”
雲有為擺手拒絕了:“今天就不了,後麵時候多的是,啥時候吃都能成,總歸省不了你的。”說完,打量著薑榧,拉了雲有名在邊上說話:“這個看著身體倒是不錯,幹活也麻利,有一把子力氣,就是不曉得性情咋樣,你可得注意著點。起的本來都是好意,但是千萬不能弄個野物進家,不然以後你們年歲大了那日子可就更加難過了。”
雲有名嗯了一聲,這點數他還是有的。
雲有為又道:“你媳婦那你也得把著一點,既然已經想開了了當姑娘一樣給招贅了,那承恩就隻能自個兒記在心裏了,別一天到晚拿出來敲打雲蘿,不夠膈應人的。雲蘿那孩子,也算是咱們看著長大的,性情啥的都沒得說,遇到你們也是她的福氣,隻承恩這裏,老天爺的事情,誰也沒辦法。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對她好了,她自然是想著你們的,她隻要向著你們,薑榧大概也出不了什麼岔子了。”
雖然不在一個鍋裏麵吃飯,但是挨的這麼近,就那麼點事情誰還能不知道?
從雲承恩死,錢氏對雲蘿就沒多少好臉色,好像是因為雲蘿雲承恩才死了的一樣。可是誰不知道,那本身就是個藥罐子,閻王要人那也是遲早的事情。
這都幾年了,現在又成家了,再這樣下去,多少情誼也會被磨沒有了。
他話裏話外都是為雲有名兩口子著想,雲有名哪有不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