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要攔著吳父吳母享天倫之樂,木晚英如此神色,是有緣由的。
自瑾兒接回來後,吳父吳母說要見見孫子,木晚英想著讓自己兒子認認祖父祖母也好,便將瑾兒帶過去一次。誰知他們設法支開了木晚英,又打著對孫子好的名頭,讓瑾兒給吳守卓磨墨打掃。美名其曰“熏陶文氣”。吳守恒是個沒用的,一點也不攔著,瑾兒送回來時,手腕都腫了。
木晚英氣得發抖,上門討要說法,卻被袁惠笑不知好歹,恨得木晚英上前將袁惠按在地上打,又把吳家打砸一番。
他們才收斂一二。
自此以後,木晚英再不敢放瑾兒一個人在家。
跟秦嬸子說著話,狗蛋換好衣衫走過來道:“嫂子,我們走吧。”
木晚英道別秦嬸子,又叮囑瑾兒好好聽話,不許胡鬧。跟著狗蛋走出了門。
五月榴花開的正盛,鮮亮著墜在枝頭,紅彤彤的晃人眼,野石榴枝葉間的石榴子兒初長成,正是可愛的時候。
時值立夏,萬物繁茂,就連著陽光,也比往裏烈了許多。
走在路上的狗蛋和木晚英額間早就出了汗,狗蛋走在前麵,擦著汗說:“嫂子,我們得快點走,不然就得趕著夜路回來了。”
他們要去江都。
江都是江州的府城,距吳陽村約三十裏路,連著走不停歇,約摸要走兩個小時。
狗蛋遞給木晚英一顆楊梅,是山中野樹上結的。他從兜裏另拿出一顆,塞入口中,楊梅在口中爆開,酸溜溜的汁水溢滿口腔,狗蛋整張臉皺在一起,五官紛紛移位,往正中處靠緊。
他吐出楊梅核,勸道:“吃些吧嫂子,走得急沒帶水,這個止渴。”
木晚英看著他酸成一堆的小臉,心想著我望梅就很止渴了。將遞過來的楊梅推回去。
狗蛋也不強求,他與木晚英嘮嗑:“嫂子,你手裏這東西真是好藥嗎?”
“騙你不成?一定是難見的藥。”木晚英不誆他,細細與他說來,還穩了穩他的心:“你心放下吧,你替我牽線濟世堂的掌櫃,不管此事成與不成,我都給你五十文。”
狗蛋笑:“嫂子,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好奇。”
其實木晚英全部身家加起來也沒有五十文,她盯著藍色小布下的靈芝,心中升起一股憂愁,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大夫收還是不收。
待到木晚英腿腳開始酸軟,要走不動時。他們終於來到了民安縣上。
江都出乎意料的繁華,往來人聲鼎沸,遊人攤販,群聚於此,酒館茶舍,鱗次櫛比。
她忍不住四處張望,狗蛋卻目不斜視,帶著她停在一個鋪子前,鋪子邊插著一根旗杆,旗杆上藍布飄揚,上麵寫著一個“藥”字。
木晚英幾乎是熱淚盈眶了,看著門上的牌匾,覺著此時此刻濟世堂這三個字特別值錢,啊不是,特別好看。
藥櫃前的藥童看到狗蛋來,道:“你怎麼來了?”又見著他身後有個女人,問道:“她是跟你一起來的吧,可生病了?哎喲那可不巧,林大夫被接去出診了,現下估計剛到。”
狗蛋笑道:“沒人生病,我們也不找林大夫,我們找掌櫃的收藥。”
藥童衝狗蛋伸手:“什麼藥,拿來我看看,什麼藥啊還找我們掌櫃的收,”他不滿的撇嘴,“我也能收!”
說罷走出藥櫃來,要搶木晚英的籃子看,狗蛋急忙打下去他的手:“這可是難見的好藥,你當是那尋常藥草呢給你論斤稱。”
藥童見他神色嚴肅不似開玩笑,便笑道:“你也莫急,我這就去給你喊。”說罷往後院走去,人未到聲已至:“掌櫃的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