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昭陽宮內，高貴妃端起青花纏枝的茶盞，長長的丹蔻指甲，輕輕拿起青色茶鐘的蓋子，發出了叮當的清音，目光漫不經心地掠向麗妃。

四個宮女、四個太監在她身後排開，和嬪在側麵侍立。

麗妃滿臉委屈：“貴妃娘娘，皇後的病大好了。”

高貴妃輕笑一聲道：“病了兩年，這回總算好了嗎？”

“皇後病好後，皇上便連著去了兩次，賞賜了七彩椒樹，就連貴妃娘娘看上的那對老坑翡翠玉鐲，皇上都賜給了皇後。”

高貴妃放下茶盅，絕美的臉上目光清冷：“翡翠玉鐲也給了她？”

“可不是，本來皇上是要給貴妃娘娘的。”麗妃挑撥道：“若再聽之任之，皇上難免將管理六宮的權力還給皇後......”

高貴妃丹鳳眼一凝，嫵媚中帶著淩厲：“皇後想要鳳凰涅槃嗎？正是請安的時辰，咱們今日去鳳儀宮瞧瞧。”

和嬪指揮宮女拿披風，又吩咐小太監：“給各宮嬪妃送信，貴妃娘娘要去鳳儀宮請安，讓她們陪著。”

高貴妃滿意點點頭。

麗妃瞧了一眼和嬪，無聲撇了撇嘴，小門小戶出生的慣會討好人。

高貴妃披上蜜臘黃折枝牡丹披風，隨口問道：“章繼林的事情，可有眉目。”

麗妃精神一振：“證據確鑿，皇後給章繼林的信物已在嬪妾手中。前日章繼林去了鳳儀宮，出來後滿臉喜色，且又多了一個荷包，足見兩人確有私情。”

和嬪道：“可還有別的證據？”

麗妃不理和嬪，對高貴妃道：“昨兒嬪妾派人嚴審章繼林，唬了他幾句，他便一五一十招供了，皇後果然不守宮規，勾搭太醫。”

“這事你辦得不錯。”高貴妃笑道，“你將章繼林帶到鳳儀宮，咱們給皇後娘娘一個驚喜。”

麗妃喜道：“臣妾遵命。”

和嬪忙笑道：“稍後皇上下朝回宮，麗妃娘娘那時再帶人過去，豈不更好？”

高貴妃頷首，將茶水倒在焚燒的炭盆裏，一陣白煙騰起。

“今日咱們就將涅槃的鳳凰，永遠埋在火裏。”

高貴妃帶著後宮嬪妃到鳳儀宮請安的時候，如棠還在睡覺。

香沁跑進來道：“娘娘醒醒，娘娘們來了。”

如棠睡眼惺忪道：“什麼意思？”

“貴妃娘娘帶著眾位娘娘來請安，如今已經在鳳儀宮等候了。”香沁很著急，那可是權傾六宮的貴妃娘娘。

如棠不耐煩道：“不是說從不來請安的嗎？今天怎麼來了？”

來就來吧，你好歹打個招呼。

冷不丁過來，本宮還沒用早膳呢。

如棠不情願地起床，吩咐香沁：“讓她們等著吧。”

玉壺慌忙取了衣裳為如棠穿上，又臨時抱佛腳告訴如棠宮內狀況。

“皇上年輕多有內寵，最寵愛的是高貴妃。高貴妃是高首輔的女兒，後宮第一美人，高首輔和太後關係甚密，太後將高貴妃視為己出，宮中無人敢掖其鋒。

賢妃和德妃是閨中手帕交，一人擅箜篌，一人擅舞。不過，德妃和貴妃走得近，賢妃獨善其身。

然後是宣妃、麗妃、趙昭儀，還有和嬪、芳嬪，還有五品以下低等宮嬪若幹......”

如棠：狗皇帝，睡得過來嗎？

當時在柳府，柳夫人並沒太詳細介紹嬪妃，因為皇後臥病，免了各嬪妃請安，壓根就沒料到會發生今日這種事。

如棠道：“行了，說多了本宮也記不住。你就說說和本宮親近的嬪妃有哪些。”

玉壺語塞：“沒有。”

如棠：嗬嗬，皇後這人緣。

玉壺辯解道：“皇後娘娘久病，宮中嬪妃拜高踩低，攀附高貴妃......”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

反正老子進宮也不是交朋友的。

混兩年，弄點金銀是正經。

如棠看著銅鏡裏頭的自己，紫金翟鳳珠冠，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

如棠道：“這也太老氣了。”

玉壺反駁道：“娘娘氣度沉靜雍容，才能壓服嬪妃。”

好吧，你說啥是啥。

如棠用青鹽漱口，喝了一盞蜂蜜水，款款來到鳳儀宮正殿，一抬眼差點沒站穩。

好家夥，眼前滿是鶯鶯燕燕，滿殿的腦袋。

黑壓壓的發髻上金玉搖曳得晃眼，各種味道不同的濃香綿綿不絕地在鼻尖蕩漾。

如棠屏住呼吸。

突然同情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