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雲肅眼中流露出的厭惡猶如實質，蘇安禾見狀卻隻是淡然一笑。

果然，無論她說的是否屬實，這個渣男都不會相信，因為他早就先入為主，將她判定成了心機惡毒的卑劣之人。

既然口說無憑，那若是將證據擺在他眼前呢？

她倒要看看，雲肅是否能堅定不移地維護他那“柔弱賢惠”的側妃？

“出手太重是我不對，我認了。”

蘇安禾的聲音不大，卻將沉浸在苦情戲的眾人全都驚得愣了愣。

錢嬤嬤暗暗鬆了口氣。

倩碧臉上掛著淚，眼睛裏卻忍不住透出了痛快的神色。

隻有方語瑤的演技還算過關，聞言隻是略微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曾露出什麼異樣的情緒。

蘇安禾將他們各自的反應看在眼裏，“但是她們的錯處呢？王爺就不打算追究了？”

雲肅剛剛鬆開的眉頭又倏地皺起，“你又在耍什麼把戲？他們何錯......”

蘇安禾漠然地打斷他：“還是說在王爺心裏，本就沒有任何公正可言，有的隻是情感上的偏頗？”

“放肆！”

自從雲肅被封了王，還從來沒有誰敢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質問他，更何況這人還是蘇安禾，那個費盡心機騙去了他正妻之位的女人！

他鬆開方語瑤，抬手指著蘇安禾厲聲道：“本王念你是王妃，一再忍讓想保全你的顏麵，可你卻不識抬舉，咄咄逼人，竟然對本王無禮至此，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休了你？！”

蘇安禾抬眼看他。

忍讓？

他連手都動了，何談什麼忍讓！

保全她的顏麵之說就更是空言虛語。

自始至終，他雲肅保全的，唯有方語瑤一人而已！

就連他說的不敢休她，也是為了維護方語瑤的名聲。

雲肅說的這幾句，當屬蘇安禾長這麼大，聽過的最不要臉的話之一。

她真想直接將他的手指掰斷，可若真是那樣，就算她有再高超的身手，恐怕也逃不出戰王府這個牢籠了。

蘇安禾強忍住爆發的衝動，將倩碧先前送來的那個食盒提到雲肅麵前。

“王爺既然能為我說的話發怒，想來心中多少還剩了些明辨是非的良知。那我就請王爺看一看，今日倩碧送來的吃食，到底是什麼樣的。”

見她拿出那個食盒，倩碧臉上的喜色幾乎要溢出來。

那裏麵裝得東西她再清楚不過，完全是按照錢嬤嬤的吩咐，撿著最多最好的裝得。

錢嬤嬤和方語瑤瞥見倩碧的神色，也忍不住在心裏暗笑。

“打開它！”雲肅吩咐道。

蘇安禾卻沒著急動手，而是朝倩碧問了一句，“這食盒是你拿來的吧？”

倩碧兩眼冒光，“沒錯，是奴婢拿來的。”

蘇安禾又問：“你又是聽了誰的吩咐，給我送這樣的吃食來的？”

倩碧本想說是錢嬤嬤，但方語瑤就在這裏，她又何必舍高求低去討好一個和她一樣的下人？

於是她咽了咽口水，大著膽子道：“奴婢是按照方側妃的吩咐，給王妃裝的吃食。”

方語瑤聞言，壓低身子嬌嬌柔柔地道：“王爺，雖說您吩咐了給王妃的吃穿用度減半，但妾身想著她畢竟是您的結發妻子，總不能過於苛待，所以擅自做主，給王妃準備了這樣的吃食，還請王爺莫怪。”

雲肅拍了拍她的手，剛要說話，卻見蘇安禾輕輕勾了勾唇，猛地掀開了那食盒的蓋子。

食盒裏的菜色豐富，量也足夠，完全符合一個王妃的日常飯食標準。

他心裏對方語瑤的認可頓時又多了幾分，對蘇安禾的厭惡卻是愈演愈烈。

“蘇安禾，你還有什麼話說？語瑤處處為你著想，一再為你說話，可你卻好壞不分、倒打一耙，你的無恥惡毒，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

蘇安禾這回十分好脾氣地沒有反駁，反而從湯碗裏盛了一勺湯遞到雲肅麵前道：“王爺，這飯菜的好壞，可不在外表上，真要分辨，還得靠自己的舌頭。我的建議是，王爺何不嘗一嘗再下定論？”

雲肅沒吃晚飯，這會兒倒是真有點餓了，那湯看著不錯，似乎還微微冒著熱氣，他沒多想，接過木勺將湯盡數倒進了嘴裏。

看著雲肅喝湯，倩碧那被腫臉擠壓得已經變形的雙眼滿是興奮。

方語瑤也緊張地捏起了帕子，畢竟這事她雖吩咐了錢嬤嬤，卻沒有親自過問，萬一這湯有問題，她可就說不清了。

然而她怕什麼就偏偏來什麼。

方語瑤腦子裏的擔憂剛起，就見雲肅一口將喝進嘴裏的湯噴了出去。

“這湯裏哪來的石子？！”

雲肅用袖口使勁地擦了擦嘴，那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蘇安禾忍住笑，“我哪裏知道？不過湯雖然有問題，其他的也許是好的呢，王爺要不要再嘗嘗？”

她一邊說，一邊又用筷子夾了一筷子拌了頭發的菜過去。

雲肅的臉黑得嚇人。

剛喝了那口滿是石子的湯，差點把他牙崩了，現在看到蘇安禾筷子上的菜，他便本能地警惕起來。

結果還真被他看出了端倪。

隻見那菜裏除了正常的食材，還混著一些可疑的黑色絲狀物。

雲肅定睛一看，竟然是碎頭發！

“真實豈有此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安禾見他已經發現，也懶得裝了，把筷子隨手一扔，道：“這就要問你的側妃了。”

看到雲肅吐出一嘴的小石子，方語瑤心裏便是猛地一個咯噔。

然而還沒等她想好對策，又看到了那菜裏的碎頭發。

此時聽雲肅質問，她隻好委委屈屈地道：“王爺，妾身，妾身不知道啊！”

說完，她又連忙補了幾句，“妾身的為人王爺再清楚不過，哪怕是王妃對妾身再不喜，妾身也從來不敢對王妃不敬，又怎麼會在給王妃的吃食裏放這些東西？”

雲肅的臉色依舊難看，語氣卻放緩了許多，“本王知道，你不用怕。既然不是你做的，那就是這些個下人瞞著你胡作非為了。”

他將目光移到錢嬤嬤臉上，“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錢嬤嬤最是擅長察言觀色，此時哪敢再亂說話，隻道：“奴婢按照方側妃的吩咐，叮囑倩碧好好地給王妃送飯，卻不知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在給王妃的飯菜裏動手腳？奴婢監察不利，請王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