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人吃了美容，男人吃了有力氣，小孩吃了變聰明，老人吃了活一百歲！”

一連串的話朗朗上口，卻顯得通俗易懂，再加上現在正是工人們下班的時間，陸燦頓時就吸引了一大片主意。

最主要的是，這年頭擺攤的人都太少了。

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才剛剛開始，有些大城市的商人已經蠢蠢欲動。

可在他們這種北方城市，很多人生怕被帶一個“投機倒把”的帽子，別說做生意了，連擺攤都是偷摸著。

人群紛紛跑過來看熱鬧，不一會就已經跑過來了一大群人，有小孩子見到這像蛇一般的東西，更是直接嚇得哇哇哭了起來。

“是黃鱔！這東西我之前下鄉的時候吃過，放上醬油配著五花肉一燉，老香了！”

陸燦更是開口道：“這玩意還補腎呢，大叔，一會給你拿兩條，便宜點賣給你！”

“看著是挺肥的，多少錢一斤啊？”

眾人七嘴八舌，頓時議論了起來，有不少大媽聽到“補腎”這兩個字，已經蠢蠢欲動。

家裏的蠢男人就需要這玩意！

“兩塊錢一斤，平日裏我都是賣兩塊五一斤的，今天是最後一桶了，賣的便宜點，我也想早點回家！”

陸燦這番話一說出口，人群就炸開了。

“這也太貴了，這玩意怎麼比豬肉還貴！”

“是啊是啊，有這個錢，我留著買兩斤豬肉吃不好嗎？”

“看起來還怪嚇人的，不知道吃起來好不好吃。”

人群議論紛紛，不過走的人卻是沒有幾個，大部分人都還圍在中間看熱鬧。

陸燦見狀也笑了起來，這就是八十年代的魅力，這年頭可不是什麼買方市場，而是賣方市場，貨源才是最珍貴的。

改革開放剛剛開始，眼前這些人工人的錢都沒地方花。

“真的不能再便宜了，這東西的確比豬肉貴，可豬肉那玩意吃再多也不補腎啊，美國專家都說過，黃鱔這東西不僅美容養眼，還能提神健腦，老少皆宜，吃一條黃鱔，頂得上你吃一頭豬！”

身為昔日的公司老板，陸燦忽悠起人來自然是一套一套的。

再加上這年頭人們民風淳樸，陸燦一說出來，頓時就信了八分。

終於有個三十多的婦女掏出了四塊錢遞給了陸燦：“小子，這功效是真的嗎，你要是說謊，明天我就來砸了你的攤子！”

陸燦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是真的！”

一個人開始買了起來，人群頓時就安奈不住了。

就隻有這麼一桶，生怕買晚了就買不到了。

花點錢給家裏那蠢男人補補也沒什麼關係。

陸燦拿著小刀，開膛破肚，一條條黃鱔被他洗淨用稻草串起來遞了出去，見到陸燦的服務還這麼好，那些本來不想買的人，也都開始買了起來。

僅用了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桶裏的黃鱔就已經被賣的幹幹淨淨。

淨賺七十六塊錢！

陸燦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東西這麼好賣，自己就多抓點了。

不過提著這麼重的東西走兩個小時的路，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堅持的下來的。

陸燦都忍不住感歎自己太奮鬥了，不過為了能給女兒買點肉回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手裏揣著七十六塊錢，陸燦立刻就提著桶朝著家裏走去。

肚子空落落的，隻有早上吃了幾塊紅薯，陸燦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腿更是走麻了，恨不得立刻就回家躺著。

可一想到昨天晚上曉曉對自己說想吃紅燒肉的模樣，陸燦咬了咬牙，繞路走到了鄉上，一口氣買了十斤豬肉，這才朝著家裏趕去。

回到家的時候，陸燦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腳丫子的知覺了，隻覺得腳上黏糊糊的。

鐘楚玉正頂著太陽在院子裏洗衣服，見到陸燦提著好大一塊豬肉走進來，也忍不住愣了愣。

豬肉，對於他們這種農村家庭的人來說就是奢侈品。

大部分一年到頭也吃不掉一斤豬肉。

隻有村子裏合作社裏死頭豬的時候，每戶家庭才有機會分上一點豬肉，鐘楚玉見到陸燦提著這麼大一塊豬肉回來，直接就驚呆了。

曉曉聽到動靜也趕忙跑了出來，見到陸燦手上的豬肉，直接就驚呼了起來。

“爸爸，好大一塊豬肉，我們是不是可以吃紅燒肉了，我要吃香香的肉肉！”

陸燦忍不住笑起來，揉著曉曉的腦袋，溫聲道：“嗯，爸爸一會就去給你做紅燒肉吃！”

隨即陸燦又來到了鐘楚玉的身邊，盡數把自己的口袋裏的錢給掏了出來，賣肉花了十塊錢，還有六十多塊錢，自己留了幾塊，剩下的全部塞到了鐘楚玉的手中。

“你哪來這麼多錢，你還買了這麼多肉，夠我們三口人一年吃的了！”鐘楚玉忍不住驚呼。

陸燦把事情解釋了一番，鐘楚玉才認真地把錢揣進了口袋，心中也難免激動。

看著她這幅開心的樣子，陸燦感覺今天一整天的辛苦徹底值了！

人生的意義是什麼，陸燦活了兩世也琢磨不透，可眼下看見妻子和曉曉眼神中的喜悅，陸燦覺得這就是人生的意義。

如果連自己身邊的人都照顧不好，人生還何來意義呢？

陸燦給自己倒了一盆涼水，脫下了鞋子，襪子上已經沾滿了血跡。

鐘楚玉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趕忙走了過來。

“你的腳......”

“走山路走的，平時走路太少了，偶爾走這麼多路，磨破了。”陸燦毫不在意。

鐘楚玉卻是一陣心疼，結婚這麼多年，陸燦好像還是第一次這麼辛苦過。

“我來給你洗吧！”

不由分說，鐘楚玉就挽起了袖子，伸出玉手就開始給陸燦開始洗腳。

陸燦連忙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給我那雙襪子來就好。”

“好，我今天剛給你新做了一雙鞋子，你試試合適不。”

把腳上的血泡用針挑破，陸燦換上了一雙新布鞋和新襪子，隻覺得渾身都是暖洋洋的。

鞋子是新的，踩在腳上，舒服極了。

“玉兒，我去爸媽家一趟，給他們送點肉過去。”

陸燦割了一大塊肉，用繩子提著就朝著自己的父母家走去，同在一個村子裏，距離很近，可剛走到二老的門前，陸燦就聽見了裏麵傳來的吵鬧聲，還有人摔東西的聲音。

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叫道：“你兒子要是再不還錢，我就拆了你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