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一間湖心小築上。
湖麵,碧水幽幽不起漣漪。
林琅席地而坐,長劍入鞘橫陳膝前。
一襲黑衣顯得他沉穩有度,氣質不凡。
“師叔,不過是一場必贏的決鬥何須您親自從宗門趕來主持?”
林琅劍目一挑,看向了對麵與他同樣坐姿的一個中年。
中年蓄著山羊須,雙眼偏小狹長,微眯之時看起來很像一個財迷。
他看著林琅道,“洛家之事我已得知,奪人神靈血成自身便罷了,可此子不僅還活著,武道天賦依舊不見削弱,需要謹慎待之再待之。”
“此戰,我也是奉著宗主之令而來。”
“記住你隻許勝,不可敗!”
中年撫著山羊胡直視林琅。
“師叔,此事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吧?”林琅眼神微起波瀾,有些不以為然。
“愚蠢!”中年瞪了眼林琅。
“世間機緣數之不盡,不乏有人沒落再崛起,將昔日的仇敵斬殺,劍宗要做的就是扼殺可能存在的危險。”
“如今,洛青瑤已是我宗內定的未來宗主之一,你可知曉?”
中年淡淡說道。
可是他的話,卻如天雷驚醒了林琅。
“您的意思是,洛師妹已經成了宗門的道種?”
“不錯,正是因她在回宗的途中突破了食氣境,且凝練出真凰真氣,還引起通天劍碑共鳴傳法,宗主親自出麵收做親傳,他日地位至少也是一位副宗。”
“你對她的稱呼該變了。”
“是,林琅知曉了。”
林琅麵色不變,心底卻是滔天巨浪掀起。
劍宗道種!
洛青瑤一入劍宗,便是直上道種的栽培序列。
還被宗主收做親傳。
而且按照中年師叔的說法,林琅懷疑洛青瑤恐怕有很大的希望,成為未來的乾坤劍宗之主,而非劍宗三位副宗之一的席位。
他沒想到,僅是幾日的變化,洛青瑤的地位就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轉變。
如果他沒有什麼天大的機緣落在身上,此生怕是對洛青瑤的覬覦都隻能隱藏在心底。
就在林琅思緒鬥轉的時候。
中年伸手一攤。
一個木盒出現在掌心。
淡淡的血色光暈彌漫在木盒附近,微弱的煞氣似乎能侵襲人的心神。
“盒中是我替你準備的煞靈血符,希望你不要有機會驅使它。”
煞靈血符?
林琅聞言,神情終於發生了變化。
這是一種吸取煞氣血怨製成的符籙,能讓武者淪陷幻境,被龐雜的煞氣怨念衝刷靈魂,輕則識海受創,重則魂缺,成為白癡。
“師叔,你認為我會輸給一個煉竅境的螻蟻?”
“劍宗做事從來不做沒有完全之策的準備,給你此符隻是起個保底的手段。”中年搖頭說道,“現在洛少宗是宗門的道種,她的一些可控因果就必須抹殺在萌芽時。”
並非他不相信林琅的能力。
而是劍宗見過許多天才,在隕落神壇後重新崛起,爆發出恐怖的潛力。
其本領手段,若是不對其正視者,很容易被反殺。
中年將煞靈血符交給林琅,也是防止此種事情發生,及早的把握在可控範圍內。
“我明白了。”林琅接過煞靈血符,縱然心中不滿劍宗對自己實力的信任,可是一道足矣保命的符籙還是讓他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
“走吧,時間也快臨近你們的決戰之時了。”
中年起身,長袖一甩的說著。
見狀,林琅不敢托大,緊隨其後。
......
而此時。
距離陳絕與林琅決戰的時間,越發臨近。
牧北城中心的演武台附近,已是人群攢動,人.流如海。
隨著一個個牧北城勢力的大人物相繼入場。
演武台的氣氛逐漸上漲高昂。
尤其是一些在陳絕和林琅身上下了重注的武者,更是血管噴張的呐喊。
演武台的東麵觀戰席。
一杆旗幟高高掛起,黑底金字的陳在風中飄揚。
那裏,正是今日焦點之一的陳家。
“父親,時間就快到了。”
“小絕能及時趕到嗎?”
陳桓天看了眼已經快要懸於頭頂的烈陽。
“等,我平時教你逢事有靜氣忘了嗎?”陳漢雲心底縱使也著急,可麵上不顯慌亂,“我已經讓阿酒在暗道的入口等待小絕,隻要他返回必然能及時趕來。”
陳桓天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也就罷了。
若是他這個武侯府的老太爺都緊張起來,怕是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些許問題。
“今天是陳家的存亡之戰,我們都要對小絕抱有信心。”
“他可是你大哥的兒子!”
陳漢雲鎮定道。
大哥的兒子?
陳桓天聞言,頓時腦海閃過了一道所向睥睨的身影。
正是他的大哥,陳絕的父親,陳煌。
武侯府的第一任武侯。
是他建立起了武侯府陳家,也是他消失後,武侯府才沒落。
但是陳家人都對陳煌秉著一種信仰似的崇拜,使得陳家的團結高度凝一。
而身為陳煌兒子的陳絕,在陳家更是地位穩固。
“父親說的是。”
陳桓天點頭,轉瞬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淡定自若的坐在席位上。
與此同時。
演武台上空,兩道劍虹一先一後的落下。
隻見。
林琅與山羊中年出現在演武台上。
“本座,乾坤劍宗內宗十四長老,仇千。”
“特奉劍宗之令,前來主持今日我宗真傳與武侯府世子陳絕的生死決鬥!”
山羊中年,也就是林琅的師叔仇千負手而立,浩然如山的威壓的驟落演武台附近,平淡的聲音明明沒有大聲宣讀,卻是落在了每一個演武台觀眾的耳畔。
劍宗內宗十四長老?
仇千?
看到林琅身前的仇千。
演武台一陣寂靜,仿似蚊蠅飛過都能聽見雙翅撲閃的輕響。
劍宗如此重視此戰嗎?
難不成,城主府的那位覺醒蛻變至尊神凰體的千金,在乾坤劍宗的地位極高?
眾人紛紛猜測。
不少與陳家熟識的勢力,都投落了一絲憐憫的神情。
陳家完了!
劍宗長老親臨主持。
要知道,每一位能擔任劍宗長老的,都得是元府之上的存在。
因此這一戰,很多人都斷定,那恐怕是林琅敗了,陳家都逃脫不了滅門的結果。
一位至強在此,陳家如何翻天?
“現在,午時已至!”
“武侯府陳絕,此時還不上台,欲待何時?”
......
“陳絕呢?陳絕何在?”
演武台上,仇千遲遲不見陳絕,審問似的目光落在陳家眾人的身上。
元府之上的威壓,仿佛天威壓迫。
首當其衝的,便是為首的陳漢雲父子。
整個陳家,除了陳漢雲咬牙站立和撫著座椅的陳桓天外,其餘人都被仇千的威勢震懾,雙膝一顫的微屈在地。
“上宗長老,我孫兒還在閉關之中的緊要關頭,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陳漢雲蒼老的麵額滲出汗水,顫顫巍巍的頂著仇千釋放的威壓說著。
“哼,早不閉關晚不閉關,非在這個時候拖延?”
仇千眼神一冷,長袖一甩,威壓更甚。
砰!
那一刹。
陳漢雲雙膝直接發出一聲骨碎的輕響。
身體不由控製的跪在了地麵。
絲絲的血色染紅陳漢雲一身的白衣袍服,豆大的汗珠落下。
身邊的陳桓天見狀,目有怒火,卻隻能強低下頭,深怕被仇千發現,從而牽連到其他的陳家人。
可惡!
到底還是陳家太弱小了!
大哥,你究竟在什麼地方?
陳桓天雙拳緊緊握住,若非是一絲理智留存,恐怕早就忍不住的衝上去與仇千對話了。
“本長老隻給爾等一炷香的時間,若是陳絕不至,便等同欺我劍宗顏麵。”
“到時本長老親自抹平了你們陳家的存在。”
仇千冷聲說道。
話音落下。
他一點足尖,便是淩空飛渡,腳下如升起了一道道實質的平梯,落在演武台的北麵高位上坐下。
然而。
下一刻。
仇千還沒落座。
一道破空的輕響驟起。
啪!
耳光的聲音。
那一刻。
無數人都傻眼的循聲看向了北麵的高位上。
一個黑裙戴鬥笠的女子,翩然坐在了原本屬於仇千的位置上。
白.皙的纖細五指落在仇千臉上,啪然作響。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