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老太急得冒冷汗，婦人生子，九死一生，她們農家婦再健壯也還是躲不過這一遭。

他們是逃荒的難民，先前經曆過一場浩劫，中了一夥流民的奸計，所有的糧食都被搶走了，一家人也被衝散。

好不容易帶著懷孕的兒媳躲進山洞裏，外頭天降大雨，兒媳就在山洞裏生產了。

幸好雨過天晴，老四媳婦兒也給老陳家生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孫女兒。

可老天爺怎麼就這麼殘忍，讓剛生完孩子的老四媳婦血崩，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沒火沒糧沒大夫，這不是要生生把老四媳婦兒熬死嗎！

陳老太太自三十五歲上就做了寡婦，一個人拉扯著一大家子走到今日，也是個能穩得住的主兒。

當即就抹了一把眼淚，抱著陳珠兒就朝山洞另一頭燃著的火堆走去。

哪怕是低三下四跪著求，也要給老四媳婦兒搏個生機！

那通身貴氣的美貌女子正抱著懷中的男娃娃，口中緩緩哼著悠揚緩慢的歌。

絲毫沒有抬頭看一眼的意思。

仆婦在一旁的火堆上侍弄著食物。

陳老太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大妹子救命啊！”

“我家老四媳婦兒血崩了。”

“你們是京都來的貴人，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法子？救救我那苦命的媳婦兒啊。”

仆婦急急扶起陳老太，口中安慰了幾句，就從鍋中舀了半碗粥遞給陳老太。

“老嫂子，我家主子身子虛，僅剩的藥膳就這麼多了，你拿回去給媳婦兒喝喝，看看能不能幫到忙。”

末了掃了陳老太懷中的小丫頭一眼，終是補了一句，“哎，天命難違，這裏也沒有大夫，老嫂子還是早早節哀吧。”

陳老太接過碗，深深朝仆婦和美貌女子鞠了一躬，就趕緊往回撤。

“娘，這是咋了？”

在山洞外撿幹柴回來的王喜妮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嚇了一跳。

“老二家的，你快些把這碗粥喂給老四家的喝，給她補充補充力氣。”

王喜妮忙答應了。

接過碗，抱起李巧桂的上半身，小口小口喂了進去。

李巧桂人已經開始發熱，豆大的汗珠子從臉頰上往下滾，瞧著真是要要了命了！

陳老太一跺腳，“這樣可不行，血怕是止不住！”

王喜妮也是著急，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亮了一下。

“娘，我以前聽陳文講過，說是醫書上寫了，有兩種藥草，煮了以後可以止婦人血崩。”

“說是一種叫包頭翁，一種叫草地榆。”

陳老太眼睛一亮。

“老二是秀才，他說的一定有道理，我這就去外頭找人問一問。”

口中說著，依舊抱著陳珠兒往外走。

“娘，把孩子留下吧，外頭風大。”

反應過來的陳老太一個急刹車，把陳珠兒往王喜妮的懷裏一塞，就朝外奔去。

陳珠兒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開始適應這具小小的身體，也能自如動用五官了。

剛才耳朵裏捕捉到兩副中草藥的名字，忽然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鏈接一樣，腦子裏瞬間冒出來一個碩大的山林，正是她前世隱居的地方。

她試著想了想叢林深處的靈泉水，指尖就隱隱有幾分濕意。

忙把指頭含在嘴裏咂吧了一下。

嗯，清爽甘甜的口感，是靈泉水沒錯。

她現在雖然身體小，靈魂卻還是個大人，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親娘因為她是個女孩而不要她了，李巧桂這一家子卻因為她是個女孩兒而歡迎她。

該選哪邊，顯而易見。

以後，李巧桂就是她親娘了。

老娘產子血崩，古來難治，一旦碰上就是大難，但如果遇上萬能的靈泉水，至少命是不會丟。

“嗚哇哇”，陳珠兒小聲嗚咽了兩聲。

王喜妮見懷裏的小人兒哭，忙把她抱好，溫柔輕柔地拍著哄著。

“乖啊，不哭不哭。”

陳珠兒揮舞了兩下藕節似的小胳膊，努力想把指尖塞到李巧桂嘴邊。

無奈離得太遠，她隻能使勁兒往李巧桂身上撲騰。

李巧桂似乎是有所感應，緩緩睜開了灰蒙蒙的眼睛。

看到陳珠兒的臉，扯了扯嘴角，笑得溫柔極了。

嗓音幹啞而無力，“二嫂，把孩子給我吧，隻怕我以後都沒機會抱了。”

“你瞧你，說什麼胡話。娘去外邊找草藥了，一會兒回來熬一副藥，血就止住了。”

雖然口中這樣說著，王喜妮還是趕緊把陳珠兒塞進了李巧桂的懷裏。

軟軟糯糯的小奶包鑽進懷裏，李巧桂整個人身上的死氣也散了些。

低下頭想親一親小奶包的臉蛋兒，卻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的手指頭。

小奶包的手指頭軟軟的，肉嘟嘟，可愛極了。

李巧桂笑著，輕輕咬了一下。

想要逗一逗小奶包兒。

誰料舌尖上一股冰冰涼涼的觸感，小娃娃的指尖像是有什麼仙法開關，裏麵冒出更多的甘甜泉水。

李巧桂驚得瞪大了眼睛。

對上笑出兩個淺淺小梨渦的軟糯女兒，李巧桂無師自通得閉緊了嘴巴，喉嚨處咕咚咚得往下咽泉水。

陳珠兒指尖上有些發癢。

忍不住就咯咯笑起來。

源源不斷的泉水傳遍四肢百骸，李巧桂隻覺得渾身通暢了許多，身下那墜墜流血的感覺也在慢慢減弱。

陳珠兒又從空間裏拿出兩粒藥片。

專門止血的，獨家研製，可遇不可求。

李巧桂隻覺得舌尖上突然泛苦了一下，很快這種感覺就被泉水的甘甜衝散。

低頭見小閨女笑得乖巧極了，哈喇子一直流到脖子上，就幫她擦了擦口水。

王喜妮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

“小丫頭可真乖呀，軟軟糯糯的，瞧著你一抱她，她就開始笑呢。”

“真是有靈氣啊。”

“瞧這大眼睛，水靈靈的，像能聽懂我說的話似的，知道我在誇她呢。”

一抬眼，再看李巧桂迅速恢複到健康的氣色，王喜妮驚得張大了嘴巴。

李巧桂含笑看了王喜妮一眼，微不可查得朝她搖頭使了個眼色。

王喜妮立刻會意，假裝什麼也沒發現，忙低頭替妯娌整理身下的衣裙。

但還是眼裏冒著閃亮亮的星星。

實在沒忍住，低聲說道，“四弟妹，可真是神了，血止住了。”

李巧桂看了看懷裏已經脫力睡死過去的小丫頭，和王喜妮兩個一起悄悄兒咧嘴笑。

又拿臉貼上陳珠兒粉撲撲肉嘟嘟的小臉蛋兒。

“二嫂你說得對，老天爺眷顧著呢，這丫頭是個有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