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背筐沉甸甸的壓著肩膀,來這大越朝三年了,她還是不習慣每日辛苦的勞作。
她一邊撿樹枝,一邊回想著這幾年的生活。
她本來是現代人,叫蘇錦,領導讓她打掃倉庫衛生的時候,被台階絆了一跤,就穿越來了這古代的小山村裏。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從來沒過過農村生活,種地,挑水,燒火,做飯,縫被褥都是一竅不通。
幸虧公公婆婆都是好人,當她是發燒燒壞了腦袋,忘了以前的事,不叫她下地耕田,隻叫她幹些家裏的活計。
是了,她穿過來,成了個小媳婦,還是個剛生了孩子的媳婦。
她穿過來的地方叫大越,正和北方的突厥打仗,公公婆婆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薛福四年前去當兵了,留下大嫂和年僅一歲的孩兒。
她嫁的小兒子薛富,三年前戰事吃緊,也被抓去入伍了。
可憐當時的芸娘正身懷六甲,半年後噩耗傳來,薛富戰死沙場了,芸娘的原身當時就暈倒了,發起了高燒。
也就是這個時候,蘇錦穿了過來,還拚死生下了孩子。
剛穿來時,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成了個貧苦的寡婦,還帶個孩子,時間久了,也就無奈認了。
自己物理,化學,曆史,語文,什麼也不會。不會做香皂,也不會釀酒,不會做買賣,更不會吟詩作對,發財是不可能了。
隻能認命和大嫂學燒火做飯,縫被子補衣服。
倒是大嫂也是個好人,不嫌棄她笨手笨腳,她們一起幹活,照顧孩子,相處的也融洽。
誰知厄運專找苦命人,一年前,大哥也戰死沙場了。
大嫂的娘家來人,把大嫂領回去,再嫁了鄰村,朝夕相伴的嫂子不得已哭著離開了。
三個月前公公服徭役,讓采石場的落石砸死了。
婆婆受不住打擊,半月前也去了。
一大家子,隻剩下芸娘帶著五歲的侄兒和三歲的兒子,孤苦度日。
她顛了顛背簍,樹枝差不多夠用了,準備下山回家做飯。
正巧遇到了鄰居五嬸的兒媳婦槐花。
邊結伴下山,槐花邊問:“芸娘,你這咋打算的?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家裏連個男人也沒有,日子可過不下去。”
芸娘知槐花是好意,便說道:“唉,我也不知道咋辦,你也知道,我是爹娘要飯路過咱村,把我兩個餅賣給了公爹家。如今隻剩我和兩個孩子了,眼看過冬了,我想著實在沒法子,等開春,我隻好領著孩子要飯去了。”
槐花想了想又說:“咱村西頭有個薛老三,去年死了媳婦。要不讓我婆婆給你說個媒,你嫁過去,好歹家裏有個男人,不受人欺負。”
芸娘搖頭:“我知道那薛老三,人是踏實肯幹。可他媳婦給他留下兩個小子,一個閨女。我若是嫁去,帶上我兩個孩兒,他如何養活得了這麼些孩子?撇下兩個孩子?那我是萬萬不能的,公爹婆婆待我如親閨女,我不能沒有良心啊!”
槐花歎了口氣,都是窮苦人家,想幫也幫不了。
芸娘也沒想到,她一個現代人,穿越過來要成了乞丐。
可這三年她也看到了,公爹婆婆一家四個大人,田裏家裏忙的一刻不得閑,一年累死累活也將將夠養活四大兩小。
現在她一個人,種地耕田肯定不會,織布繡花學也來不及了,怎麼養活兩個孩子?
扔下孩子自己跑了吧?一個女人,跑哪去?
況且孩子親親的養了三年,怎麼能說拋下就拋下!
槐花到家了,和槐花道了別,芸娘一個人往家走。
路上遇到村裏人,都和芸娘打招呼。
大家都知道她不容易,可戰亂年代的小山村,自己家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哪有能力幫別人?
芸娘打定主意,靠人不如靠己,明年開春就去外頭要飯吧,隻要能活下去就行。
到了家,天快擦黑了,侄兒懷仁和兒子懷恩在院子裏玩兒,見她回來都高興都圍過來,一口一個嬸娘,一口一個娘。
她看著兩個孩子,心知都餓了,趕緊生火做飯。
把撿來的樹枝撇斷引燃,鍋裏倒了不多的粗麵和野菜,這就是娘三個的晚飯了。
這難以下咽的野菜粥,放到現代,她是不可能咽下去的。
可這缺吃少穿的古代,有的吃就不錯了。
看著孩子們狼吞虎咽的吃完,她收拾了碗筷洗了鍋,天也黑了,哄著孩子們睡覺,她也暫時放下愁緒,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