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後一秒,一個東西從窗簾下鑽了進來,張祁沒看清那是什麼,轉身大喊讓楊弋小心。
尾音還沒落下,他的臉上撲上來了個涼涼的東西,口鼻中忽然湧入了粘液般透著腥味兒的液體,堵住了他的喉嚨和鼻孔,
進入他的口鼻後,那軟軟的東西忽然變得堅硬無比,讓張祁誤以為口鼻中插了三塊和他的皮肉嚴絲合縫的石頭。
他先是覺得想吐吐不出來,過了幾秒才後知後覺——自己被這東西搞得無法呼吸了。
恐懼與絕望充斥上了大腦,他伸手去撕臉上的東西,卻隻扣了滿指甲縫的不知名粘液下來,整個人掙紮著載倒在了床上。
楊弋聽到動靜後,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黑暗中,磕碰聲此起彼伏。
“你怎麼了?”
“嗚嗚......”張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憑著本能劇烈地掙紮著,一次蹬腿的時候,他踢到了一個東西,接著,他聽到楊弋大叫一聲,然後身上直挺挺地摔下來了個人。
耳邊傳來楊弋持續倒吸冷氣和罵娘的動靜,那東西凝固在他嗓子眼裏和鼻腔裏的液體變回了稀稀拉拉的形態。
張祁得了空隙,缺氧的大腦立刻控製他開始呼吸。
這就導致:粘液想抽離他的臉,他卻像吸鼻涕一樣一下一下地挽留,兩方僵持不下。
最後,那東西應該是太喜歡楊弋身上的血腥味,一個用力揪光了張祁的鼻毛,轉而朝楊弋撲過去。
“啊......”兩人一個捂著襠,一個捂著臉,都疼得彎曲了身子,楊弋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上來回地滾動。
張祁忍著痛,看清了那東西的動作後,快速知會楊弋:“那東西會堵住鼻子和嘴不讓人呼吸,但是它們好像喜歡你身上的血味。”
楊弋艱難粗重地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低頭見那東西隻是快樂地滾動,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問張祁:“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很安全?”
頭腦風暴了十幾秒,張祁罵了句“shit”,立刻拉著楊弋爬起來,他掀開窗簾一看,果然,窗口外已經聚集了更多圓滾滾的東西。
順手把窗簾往下一拽,張祁邊往身上係紅布,邊大吼道:“我們得跑!它們聚集得越來越多,你這點血不夠!我們得下到一樓,去一樓躲一躲!”
兩人跑到門口,楊弋彎腰挪櫃子的功夫,窗口破碎的聲音再次響起,動靜比第一隻進來時大了幾倍,像是兩片玻璃都被那群東西給撞碎了。
背上砸上來個圓球的瞬間,前麵的楊弋拉開了門。
張祁打開手機手電筒,順勢踉蹌著大步邁進了樓道,兩人開始不要命地往一樓跑,
一樓大廳裏,王城用自拍杆扒拉了一下大門左側玻璃上的一具屍體,擋住露出來的小縫隙。
“你太精細了。”抽著雪茄的王尋誇讚道,但聽在王城耳朵裏,這話像罵人。
手電燈光下,王尋的絡腮胡隨著他不正經的笑上下抽動,王城厭惡地挪了眼。
“以後你跟著我幹?這次要是沒有你,至少有一麵玻璃不知道用什麼染。”
王城霎時臉色鐵青,眼神凶狠地瞪向西裝革履的人,唇色蒼白地解釋道:“跟我沒關係,我隻是以為叫他們下來可以避難。”
“哈哈哈哈哈哈!”絡腮胡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幹巴巴地哈了幾聲。
王城的臉色更黑了,眼神不自在地飄忽不定。
“別他媽裝了,”絡腮胡走近幾步,兩指夾著雪茄,白色的煙霧將王城要吃人的表情繚繞,“小五的信息你不可能沒看到,小子,從小你就鬼精鬼精的,以前你媽在,老子說好聽點,你那勉強叫個聰明,現在你媽生死不明,你就是在跟老子搗鬼懂不懂?我告訴你,你要不是我外甥,你早他媽死了。”
一個個字猶如刀割,劃在他的自尊上,幾十個小時的自責、壓抑、狂怒、自我安慰等無數情緒形成的巨大壓力終於在血一般的事實和無情的揭露前將他擊垮,王城好像突然沒了力氣,跌坐在地,雙手抱頭。
王尋抽走他的手電,隱入了前台後的休息室。
直到樓道裏傳來兩個人的吼聲和什麼東西重重地撞到牆上的聲音,王城才咽下憤恨,警惕地站起身來。
他口袋裏還藏著另一隻手電,擰開一看,他愣在了原地。
跑在前麵的人完全沒有平日裏的神氣和淡定,跑得非常不顧形象,直衝他而來。
在看清楊弋的臉後,幾乎是打開手電不足三秒鐘的時間,王城按下調節鍵,楊弋就見麵前的強光逐漸暗淡下去,接著閃爍個不停,最後徹底熄滅。
他停止了呼救,想跟隨前麵那人的腳步聲,隨他們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但身後張祁的吼聲太大,完全蓋住了那人離去的腳步聲。不一會,他跑到了剛才的光源處,不知該何去何從。
慌亂地四處走了幾步,在聞到衝天的血腥味後,楊弋停了下來,那東西喜歡血,他知道,兩人已經安全了。
但張祁在微弱的月光下跟著他的背影狂跑而來,一時刹不住車,兩個人一左一右撞在了血玻璃上。
“砰”得一聲,臉頰、手心、胸腹的觸感就像摔進了一塊水放多了的麵團裏。
楊弋渾身僵硬,頭皮發麻,張祁也好不到哪去,兩人異口同聲,罵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