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們不走了嗎？就停在這裏？”老婦人牽著小孫子，按理她不該多話，但見這麼多人聚在一處還搭了屋子，她就忍不住有了點希望。

他們這麼多人在這兒搭建屋子，是不是這裏有吃的？

如果是，她想帶著小孫子留下來。

宋柒柒沒在兩人身上感受到危險，不過也是，一個老婦人加一個孩子能有什麼危險？

雖是如此，但孟蘭心裏卻是沒放鬆警惕，隻答：“如今不管去到哪兒都一樣，還不如擇一地安頓下來。”

“你說的是，老婆子我也是這樣想的，隻可惜我們老的老小的小，沒法子咯。”老婦人瞧出孟蘭的警惕，心跳都忍不住加快了幾分。

先提年紀，再說兩人弱小無依，如此一來說不準能博得他們的同情，許他們跟著一塊兒留下。

宋柒柒眨了眨眼，這老奶奶還挺精。

“怎麼就隻有你們祖孫倆？”

“我兒子兒媳為了保護我們沒啦，要不是我們祖孫倆命大，現在也到不了這裏。”說起已死去的兒子兒媳，老婦人眼眶就忍不住紅了。

眾人一想，覺得也是，畢竟現在這個世道，人不多都是被欺負的。

小孩兒可能察覺出自己奶奶想要留下來，跟這些人一道兒，就掙開了奶奶的手，往圈子裏跑。

他是小孩子，他們也有小孩子，就算是他突然跑進來了，也不會被怪罪。

“你長得真漂亮，我叫霍無病，你叫什麼啊？”霍無病跑進去後也不找別人，就往他來到這兒之後一眼就看見的宋柒柒麵前湊。

甚至，他還想上手牽宋柒柒的手。

宋柒柒後退兩步躲到她娘身後，沒讓碰到，這小孩兒可真是自來熟，上來誇她好看不算，還想牽她的手。

這要是換做大人，非得罵他臭流氓不可。

“無病，不可胡鬧！”老婦人順理成章地走進圈子裏，到自己孫子身邊，上手擰住了孫子的耳朵教訓。

末了，彎腰低頭跟所有人道歉：“對不住對不住，無病過於皮實頑劣了些，還請諸位見諒。”

“......無事，你們出去離開吧，我們就不留你了。”吳佩蘭率先趕人，他們本來就隻得了那點東西，可不能再多張嘴了。

老婦人臉上的賠笑一下子就僵了，還有些無措，這跟她想的不一樣。

按理是該順水推舟留下他們祖孫倆的，可現在人人自危，哪兒還有什麼按理？

想明白這點，老婦人便哄著孫子離開，她是想留下來讓孫子有一個活下去的希望，但沒法子也隻能走，霍家家風不能讓她撒潑耍賴給敗了。

說白了，別人不歡迎，他們祖孫倆即便是用了點計策留下來，日後過得也不會舒坦。

生死有命吧，老天爺要他們死，他們也沒別的辦法。

霍無病不舍得離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小孩兒，跟其他小孩兒都不一樣，他想跟她一塊兒玩。

“阿奶，我們真的不能留下來嗎？”

“不能，無病乖，我們繼續往前走，再往前興許就能找到吃的了。”

眾人聽著聽著就忍不住心酸，曾經他們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給自己一個看不見的希望，堅持下來的。

現在再看這一對祖孫，老的已垂暮，小的還沒滿七歲，可想而知，這樣的組合繼續往前走，隻會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宋柒柒沒法保證老人就一定是好人，同樣的也沒法子對這祖孫倆見死不救，她長在和平年代，哪兒親眼見過什麼殘忍？

“娘，要不讓他們留下來？他剛剛誇我漂亮了。”

“哎喲，小柒寶啊，人家誇你漂亮你就信啊？小心別人將你騙去吃了！何況，我們幹嘛要為難自己，再多添兩張口？”

吳佩蘭心中也酸，但她也不願意留人。

誰也別跟她講道理，這多兩張口得少多少糧食，讓這祖孫倆留下來絕對不可能。

宋柒柒噎了噎，不能說二嬸說的不對，可人她也想留下。

在已經出現易子而食情況的現在，當然是抱團的人越多越好了，人多才能讓別人心生忌憚。

“二嬸，今日遇見的是對祖孫，沒什麼，他日要是來的人多，您覺得咱們這些人能抵抗得住嗎？”宋柒柒小大人似的皺眉擔心。

吳佩蘭一下子就啞火了，因為這個問題她也答不上來。

“可這老的老小的小，就算是留下來，那能頂上什麼用？”石頭爹嘀嘀咕咕，聲不大，但所有人都聽見了。

霍無病眼睛一亮，“我可以幹活！”

“我年紀雖然大了點，但做飯的手藝還不錯！”老婦人憋了半晌隻憋出了這個，旁的她也不會。

眾人：“......”

宋柒柒海豹式鼓掌，“好好好，我想吃好吃的！”

“哪有什麼好吃的啊，我們自己又不是不會做飯。”吳佩蘭沒好氣地白了柒寶一眼。

宋柒柒搖頭，“那不一樣啊，萬一以後咱們找到更多吃的呢？”

食物富足了，可不就得追求滋味了麼？

石頭爹有些心動，他倒不是在意好不好吃，主要是在意以後還能找到更多吃食。

盡管他們都知道希望渺茫，但那也不妨礙他們懷有希望不是？

“那，讓他們留下？”說不準就應了柒寶嘴上說的了呢？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不是麼？

吳佩蘭張嘴還想說點什麼，但話還未出口，先被柒寶這丫頭給打斷了。

“好耶，我們這就去找吃的！”宋柒柒上前拉住霍無病的手，招呼其他小孩兒，烏拉拉一串往不遠處的小山丘跑去。

那裏她還放了點東西，本來是想再找機會帶宋家人過來找的，現在倒是正好了。

小閨女拉著霍無病跑了，孟蘭這個當娘的沒法子，隻好是動手幫著霍奶奶安頓下來。

那頭大人忙活著，這頭十來個小孩兒上了小山丘，尋寶似的將宋柒柒藏的東西都給找了出來。

“哇，柒寶，你說的沒錯哎，把霍無病留下真的能找到更多吃的！”

“那是，我可是能夢見神仙姐姐的柒寶！”宋柒柒嘚瑟了三秒，就火急火燎地招呼：“快快快，我們快把東西都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