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有人來開門了,是個挽了個圓髻,簪了根木簪子的婦人,先前在碼頭略一打眼,倒是還記得住。
這婦人是陳喜的媳婦,瞧著倒是年歲比陳喜大些,麵色有些泛黃,興許是女人受了生兒育女的磋磨,總是容易老些。
“是你啊。”陳喜媳婦是認識餘小螺的,但是眼中還是有些防備。
餘小螺知道原主這名聲也不咋地,島上的人也不怎麼喜歡她,別說是他們京城來借錢的陳喜家了。她趕忙道:“嫂子,今日不是來借米的,今天是給你送肉的。”
陳喜媳婦瞧著不是咋呼的性子,但是看到肉,眼神還是露出了欣喜。
她正愁今兒分的肉比往常要少,等婆婆來了沒法兒交代,現在餘小螺送來了肉,倒是解了她燃眉之急,但是想到自家男人的性子,她又不肯接。
“嫂子拿著,我和我家荊哥說過的,他會跟喜子哥說的。”餘小螺這番話,讓陳喜媳婦的顧慮也沒了。
這裝肉的籃子又再次回到陳喜媳婦的手裏。
“說起來這籃子還是你的呢。”餘小螺笑了笑,這就是鄉裏鄉親禮尚往來呢。
“大娘,娟娟妹妹在家嘛?”小草在一旁也往門縫裏看,陳喜的女兒娟娟是她的玩伴,既然過來了,她也想和娟娟玩會兒。
陳喜媳婦低頭看著籃子裏的肉,麵色一紅,道:“你們進來玩會兒。”
想著小草想找妹妹玩,餘小螺也跟著進去。
陳家的院子果然如她預料的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一如陳喜兩口子,雖然穿的都是粗布衣裳,但都是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
院子裏還有一小塊菜地,還有一口水井,上麵用石板蓋住了,而且屋後圍著木板養著雞,能聽到雞叫聲。
因為家裏圍了矮牆,風吹不進來,倒不是整個院子裏都是雞屎味兒。
餘小螺倒是更喜歡這個矮牆了,島上風大,矮牆又能擋風又不遮擋視線,遠處的一些風景也是都能看到的。
“坐。”陳喜媳婦搬來一張凳子。
“謝嫂子。”
“叫我杏花就好,我娘家姓賀。”
“哎,杏花姐。”
另一邊小草也跟娟娟一起玩上了,娟娟手上還捧著一個繡花繃子,苦著臉跟小草抱怨著什麼,看起來委屈的不行。
娟娟模樣生的像陳喜,不算好看,這性子倒是活潑。
“杏花姐,娟娟會繡花啊?”餘小螺與賀杏花聊天。
在這島上她也總是要結識一下朋友的,陳喜是顧荊的好友知根知底,他媳婦賀杏花自然被餘小螺當成第一個要交朋友的人。
“嗯,花了大錢讓她跟咱們島上的五娘學的繡花,她模樣生的普通,以後是一門能生財的手藝,以後嫁娶的時候男方也會高看她一眼。”
賀杏花說話也是慢悠悠的,但是話語裏有著一股不容人忽視的堅定。
“杏花姐想得有理。”餘小螺點點頭。
她眼神一瞟,就看到了掛在他們屋門口的一串紅豔豔的東西,頓時眼睛都發亮了,“杏花姐,那個是什麼啊?”
她之前在桂香嬸家的菜地裏沒看到過辣椒,還有沿路其他島上居民門前屋後的菜地裏也沒有瞧見過辣椒。
按照前世的記憶,一邊沿海地區是不吃辣的,她還以為這裏沒有辣椒呢。
沒想到,竟然讓她給遇見了。
“那個啊,就是掛在門上好看的。”賀杏花說著取下來給她看。
就是繩子串著一串的幹辣椒,紅彤彤的特別好看,“這以前是喜子出海在一個島上買來的,我種著沒想到種活了,每年都能長這紅果子。這果子辣眼睛,但是掛在門上好看,而且能熏蚊蟲。”
餘小螺看著辣椒上下摩挲,這都能讓她遇上。
賀杏花想到收了人家的豬頭肉,也沒什麼給的,就道:“要不,這送給你吧,雖然也不值什麼錢,你的肉......”
“喜子哥和我們家阿荊那是多要好的朋友,以後就甭說這麼見外的,那這個辣椒我就拿了。”餘小螺想著前世吃到了麻麻辣辣的滋味,嘴裏早已涎水泛濫,毫不客氣的將這辣椒給收下來了。
小草和娟娟玩了一會兒,知道弟妹還在家,就催促餘小螺回去。
這還沒到家門口,就聽到一陣劈裏啪啦摔東西的聲音。
“幹啥呢,大人不在家就欺負孩子呢?”餘小螺生怕留在家裏的倆孩子受到傷害,人還沒到家門口,就是怒喝一聲。
果然等她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範氏已經叉著腰站在院子裏,地上的凳子散落了一地,包括柴火也散了一地,想來都是範氏的傑作。
“唷,這成天不著家,也知道幹嘛去了。”範氏閑閑的剝剝指甲蓋說道。
“你在說你自己嘛?”餘小螺嫌棄的對著範氏眼神上下一打量。
“你......”範氏沒想到餘小螺現在一開口,自己就被她嗆聲兒了,氣得咬著嘴皮子道,“哼,娘讓我來的,你家咋回事還上鎖了,我弄不開那鎖,一不小心火氣大了點,就把家裏東西砸了唄。”
餘小螺聽著範氏的話,拳頭都捏了起來。
這時,不知道躲在哪裏的小花和果子朝著餘小螺跑來,就環住了她的腰。
果子馬上告狀,“娘,舅媽和強盜一樣,非要進我們屋,我不讓她進,她還踢小花肚子,還說我們再擋路就踹死我們。”
餘小螺拉住小花一看,隻見她肚子上果然有個腳印。
“你們先跟小草去一邊站著,給我擦亮眼睛看好。”餘小螺撥開兩孩子,如同狩獵的獵豹一樣盯上了範氏。
範氏忍不住一哆嗦,但是又想到餘小螺這小雞仔一樣的瘦弱樣子,她能怕她?
她又挺了挺胸脯,擺出要幹架的趨勢,道,“娘讓我問你要分來的豬頭肉,你要是不給的話,就別怪我動手......”
隻見餘小螺朝她衝了過來,然然後範氏眨眼後就看到了天空。
她的背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整個人都痛的麻了。
瞬間世界都安靜了,灰塵揚起也慢慢的飄回了地麵,隔了一會兒後才響起範氏,“哎喲,哎喲”的痛苦叫喚。
“殺人啦,殺!”範氏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啞巴雞,原因是餘小螺一腳踩在她的嘴巴上。
“怎麼的,柿子挑軟的捏,以為我男人出海了,家裏沒人撐腰了我就怕你了是不是!”餘小螺掰開範氏的無名指往後倒。
這種方式又不會留傷處,又能讓人疼。
範氏臉都白了,趕忙搖搖頭,“不......”
餘小螺這才鬆開腳。
“不敢了,我不敢了,小姑子我錯了,我都是聽你娘的話,不是我的主意。”範氏眼淚嘩啦啦的就落出來了,都是真情實感,她是活生生疼的。
“和小花道歉,再把所有東西物歸原位,最後,滾!”
餘小螺下了最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