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康熙十七年的三月就在一片肅殺中過去了。

康熙處置了很多人，為了填補空缺的人手，佟佳婉音在向康熙請示過以後決定臨時開一場小選，最近忙的有些腳不沾地。

然而就是這麼忙的時候，康熙還要給她找事。

晚上，佟佳婉音去偏殿看完了四阿哥，自己正準備也去睡了，結果就有人來說康熙正往這邊來。

犯困的佟佳婉音：“......”

“嬤嬤，你說本宮現在說自己已經睡著了可以嗎？”

正在為佟佳婉音挑衣服的賴嬤嬤含笑不語，手上動作卻沒停，擺明了不可以。

佟佳婉音也清楚自己是在做無謂的掙紮，長歎一聲，重新梳洗打扮好等著康熙過來。

“見過皇上。”

康熙一進來就帶著一股夜裏的冷風，他經過佟佳婉音的時候順手牽起了她的手，“不必多禮，坐。”

佟佳婉音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問：“皇上這麼晚過來，有什麼要事嗎？”

這麼問的時候，佟佳婉音在心裏默默猜測，或許是終於要跟她攤牌了，說不能封她為後？又或許是因為他想在這次小選裏選幾個庶妃？

但是佟佳婉音想錯了，康熙今天來承乾宮為的並不是這一些事，而是另外一件。

說來這件事和之前趙三喜的事情還有一些關聯呢。

“鈕枯祿氏遞了牌子上來，說是家中的老夫人明日想要進宮給太皇太後請安，順便希望能夠在後宮裏給孝昭上柱香。朕允了。”

鈕枯祿氏啊。

佟佳婉音想了想，康熙後宮裏除了孝昭皇後這一個出自鈕枯祿氏的貴女，將來似乎還會有一位溫僖貴妃，也是鈕枯祿氏的來著。

不過這個節骨眼上進宮，是為了什麼？

佟佳婉音正有些好奇，康熙就為她解惑了，“她們這一次進宮是為了向皇瑪麽求情，朕在前朝削了鈕枯祿氏的兩個三品大臣，她們應該也是急了吧。”

佟佳婉音懂了。

康熙查出了孝昭皇後當初繼位以後想要害死太子的暗中動作，並且發現鈕枯祿府在這其中也出了大力，於是開始秋後算賬了。現在鈕枯祿府後宮沒人，打探不到康熙的意向是想給個警告還是趕盡殺絕，就想派家裏的女眷去太皇太後那裏求個情。

怎麼說鈕枯祿氏祖上也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家，在太皇太後那裏還是有點麵子情的。

“那臣妾應該怎麼做呢？”

康熙直接道：“明天你來安排她們進宮的事宜，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需要優待。還有，在她們出宮的時候提點她們一句，別肖想不該想的東西，他們的姓氏不會虧待他們的。”

佟佳婉音懂了，康熙這是要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呢。總之進宮以後先給一個下馬威，再安安他們的心唄。

佟佳婉音說：“臣妾知道了。”

康熙在佟佳婉音這裏得到了應承，便放下了心，又匆匆的走了。

如果不是因為鈕枯祿氏家的身份實在特殊，他也不會走這一趟。

現在有了佟佳婉音應承下來這件事，他也就放心了，他是相信自己表妹的能力的。

他相信佟佳婉音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打理的妥妥當當，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佟佳婉音接了康熙的任務以後，也知道在這件事裏太皇太後是負責施恩的，自己則是負責唱白臉的，要給對方教訓就勢必要得罪對方，不過她們之間的立場也確實是天然對立的。

從前孝昭皇後在的時候她們就爭皇後之位，後來孝昭皇後技高一籌贏了，卻又早早地死了。在臨死之前還十分深謀遠慮地安排了一個娘家妹子進宮來爭寵，也是夠厲害的。

所以不出意外，她佟佳婉音以後還要跟鈕枯祿家的女孩子在這紫禁城裏鬥下去，注定是冤家，那麼得不得罪都無所謂了。

於是康熙交代佟佳婉音按規矩來，佟佳婉音就確實是把這件事情辦得很規範。

她把鈕枯祿府的女眷從進宮的大門是哪一扇，要經過的宮道有哪幾條，乘坐的轎子以及到哪裏就不能坐轎要步行了都規定的清清楚楚，沒有一點摻了水分。

沒有能夠挑出她的錯誤來。

因為宮規上就是這麼寫著的呀。

佟佳婉音讓人執行的很完美，但是就是這樣的做法，卻讓鈕枯祿氏感到無比的憋屈。

雖然孝昭皇後進宮多年一直被赫舍裏氏皇後壓了一頭，多年來都隻是個貴妃，隻在後位上坐了半年。

但是從前在孝昭皇後還在世的時候，無論她是當貴妃的時候，還是當皇後的時候，都是後宮中能夠說得上話的有實權的、受皇帝寵愛的妃子，對於家中族人進宮的照顧也一直是沒有落下的。

鈕枯祿老夫人進宮也有許多次了，哪一次不是一進宮就有小太監殷勤的指路攙扶。而且還因為心疼母親，孝昭皇後特意向皇上申請了讓鈕枯祿老夫人能夠在宮中乘坐轎攆。

現在換了佟佳婉音掌權，又有康熙的特意交代，她們從前的優待當然是沒有了。

鈕枯祿老夫人隻能靠雙腿自己走這一段從宮門到慈寧宮的路。

在鈕枯祿老夫人剛剛進宮的時候，佟佳婉音也準備好了要去慈寧宮了。

路上，佟佳婉音昨晚沒睡好，有些打著哈欠的問道：“鈕枯祿老夫人進宮了？”

白芍跟在貴妃轎攆的旁邊，低聲回答到：“是的，而且現在傳來的消息，鈕枯祿老夫人身邊還帶了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女。”

“嗯？”說到這個，佟佳婉音可就不困了，“她們家的四格格？過兩年要進宮那個？”

白芍點點頭。

佟佳婉音有些好奇未來的溫僖貴妃的長相，不由得問道：“那位鈕枯祿格格長得怎麼樣？比之孝昭皇後如何？”

白芍說：“容貌極其相似，但似乎性子差別很大。”

因為白芍說的這句話，佟佳婉音直到進了慈寧宮還在想怎麼個又相似又有巨大差別。

佟佳婉音進了慈寧宮的時候，鈕枯祿夫人和那位格格都還沒到，在殿中的隻有太皇太後和太後。

太後是太皇太後的親侄女，又這麼多年隻會說蒙語，在紫禁城裏也沒多少可以聊天的地方，就經常往慈寧宮這裏來。

“貴妃來了，坐吧。”

太皇太後看見佟佳婉音進來了，也沒有多熱情，隻是這麼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孝莊太皇太後不喜歡佟佳婉音，她覺得這女人長得就不是很端莊大氣的樣子，成天病歪歪的，皇帝還一門心思寵著她。

孝莊這麼想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佟佳婉音進宮以後身體越來越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結在她自己頭上。如果不是因為孝莊給佟佳婉音長年累月地下了避孕藥，佟佳婉音的身體也不會那麼差。

索性佟佳婉音也知道孝莊不待見自己，並沒有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隻是在自己的位置上保持著該有的微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慈寧宮的羊奶茶。

還蠻好喝的。

佟佳婉音喝茶喝的自在悠閑，孝莊卻見不得佟佳婉音這麼痛快。

“貴妃最近似乎有些春風得意嗎，皇上竟然願意把四阿哥給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