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佟佳婉音看了滿臉寫著氣憤的賴嬤嬤一眼，知道賴嬤嬤對於烏雅氏的厭惡並非一日之寒。隻是這又怎麼樣呢，她也隻想提醒賴嬤嬤不要做的那麼明顯，並沒有想勸賴嬤嬤和烏雅氏握手言和的想法。

畢竟，不出意外，在不久的將來，承乾宮跟烏雅氏必然有針鋒相對的一天。

即使是她不主動去找烏雅氏的麻煩，可隻要她存在一日，承乾宮存在一日，就永遠會提醒越爬越高的烏雅氏，她過去是怎麼為奴為婢的。

心眼並不比針眼大多少的德妃娘娘恨不得把見證過她這段屈辱曆史的人人都消滅個幹淨，承乾宮可正首當其衝。

既然衝突無法避免，自然要早早地做好準備。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佟佳婉音可不敢小瞧了後宮中這些康熙初期的妃嬪們。

腦子裏閃過這一係列念頭，佟佳婉音正打算交代賴嬤嬤一些話，卻突然聽見小窗外傳來一陣聲響，似乎是兩個新來的小宮女在說閑話：

“娘娘醒了嗎？聽說偏殿的小阿哥還在發著高熱呢。”

“還沒醒，太醫說喝了藥後要一個時辰才會醒。隻是現在烏雅庶妃還在東配殿等著娘娘呢，哭求著說要見一見四阿哥。”

“她現在都還沒出月子，就直接跑到東配殿去了？這風刮的這麼厲害，她不要命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真的是一片慈母心腸，怕咱們娘娘會抱了小阿哥走吧。”

“這有什麼可擔心的，咱們娘娘素來溫和，就算真要抱走小阿哥也不會虧待了小阿哥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小孩子總歸是應該待在自己的親娘身邊的。貴妃娘娘要是抱走了小阿哥，烏雅氏和小阿哥可就是母子分離了......”

佟佳婉音正聽的津津有味呢，就見身邊的賴嬤嬤已經氣得臉色漲紅，氣沉丹田地怒吼了一聲：“哪兩個死丫頭敢在承乾宮亂嚼舌根子？都是好日子過膩了想去慎刑司見見世麵了嗎？”

刷的一聲，小軒窗外的兩道淺綠色身影立刻小跑著不見了。賴嬤嬤冷笑一聲，蓐起袖子，就打算氣勢洶洶地去抓人了。

佟佳婉音伸手攔住了她，“嬤嬤等等，現在去找人，不過是大動幹戈一場，找到了又怎麼樣呢，傳出去還不是本宮無能，連承乾宮都管不好，怎麼治理後宮。”

賴嬤嬤的滿腔怒火沒地方撒，隻能頗為憋屈地問佟佳婉音：“難道娘娘就這麼縱著她們？”

佟佳婉音搖搖頭，對著賴嬤嬤道：“當然不，隻是隻抓這麼幾個小丫頭有什麼意思，要抓也應該把背後挑唆的罪魁禍首抓出來才好。”

賴嬤嬤眼裏浮現出疑惑，隨之想到了什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娘娘是說，這些流言都是從後殿來的？”

佟佳婉音輕柔地笑笑，嘴角露出淺淺的梨渦，“嬤嬤，剛剛不是聽了嗎，現在，烏雅氏應該在東側殿去了吧。”

說到這裏，佟佳婉音又想起對方生產還不過三日，按理來說，坐月子的女人不能見風的。

可是從對方住著的後殿偏房到東側殿，中間卻有一段距離正處在風口上。

這可真是............狠人啊。

哪怕佟佳婉音對烏雅氏也有些不喜，但聽到對方對自己都這麼狠的下心來，也不禁有些佩服。

“罷了，她想見我，就讓先她過來見見吧，說完了事也好早些回去躺著。”

佟佳婉音衝賴嬤嬤擺手，賴嬤嬤看著佟佳婉音眼裏的堅定神色，哪怕自己的心裏有千百個不讚同，也隻好依言下去叫人了。

“娘娘，奴婢為您整理一下妝容。”

宮女白芍把佟佳婉音扶起，換了身衣服，走到正堂的時候，烏雅氏已經在下頭坐著了。

看見佟佳婉音從內室出來，烏雅氏在身邊貼身宮女的攙扶下站直了身，盈盈拜了一個禮，剛生產後的身軀卻並不顯得臃腫，反而單薄的過分，有一種弱柳扶風的味道。

“起來吧。”

佟佳婉音叫了起，“烏雅庶妃拖著病體也要見本宮，是有什麼要事嗎？”

聽著佟佳婉音淡淡的問話，烏雅氏低頭掩蓋了眼裏的嫉恨和不甘，語氣中含著的小心翼翼誰都能聽得出來，“奴才，奴才隻是聽說四阿哥病了，想去見見他。”

“四阿哥病了，自有太醫照料，烏雅庶妃還是別操心那麼多了，先管好自己吧，免得自己在月子裏病了，又要讓我們娘娘為你操心。”

佟佳婉音因為今日身體不好，說話做事就都有些慢吞吞，還沒來得及回應烏雅氏的話，就被氣憤的賴嬤嬤給搶先了。

“賴嬤嬤。”佟佳婉音語氣加重，目含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在紫禁城裏，從來沒有奴才能越過主子開口教訓人的。

賴嬤嬤卻不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在烏雅氏爬上龍床之前，她也隻是承乾宮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身為承乾宮大管家的賴嬤嬤想怎麼罵就可以怎麼罵。

而現在雖然風水輪流轉了，烏雅氏成了皇帝的女人，紫禁城的小主子一個，賴嬤嬤卻還沒有適應這種身份上的變化。

烏雅氏麵對賴嬤嬤表麵上看似關心，實則卻是暗諷的話氣得紅了眼眶。

從前還是從承乾宮二等宮女的時候，她也經常在賴嬤嬤手底下聽訓，隻是自從攀上康熙懷上了四阿哥以後，因著對她腹中龍胎的在意，後宮其他巨頭也都或多或少的給了她一些保護和便利，讓她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這種明擺著拒絕的話了。

還是從一個奴才嘴裏說出來的。

佟佳貴妃果然還是那麼目中無人！

烏雅氏心中暗恨，卻顧及著這是在佟佳婉音的地盤上，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討不了好，隻能含恨忍下這份屈辱。

“那麼，奴才懇請娘娘好好照顧四阿哥，四阿哥還小，身子骨脆弱，萬一生病了，奴婢心裏比阿哥身上更疼千百倍，請娘娘體諒奴才的一片愛子之心。如果娘娘對奴才還有怨氣的話，有什麼事就都衝著奴才一個人來吧，奴才願意認打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