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那場大火裏遇見周冥的。
準確的說,也不算遇見,她隻是撞見他砸碎商場的櫥窗玻璃,之後跳進去行竊的樣子。
然而就在她回過神的數秒後,有一把刀抵在了她腰後。
“看見什麼了?“他說。
她清楚的感覺刀尖貼著她,鋒利快戳破衣服。
濃煙滾滾,大火僅與她一街之隔,卻鮮有人注意這裏。
她大腦頓時轟的一聲,恐懼令她停止了思考,隻能感覺到耳邊噴薄的熱氣,很快和濃煙混為了一體,然後他的一隻手從後將她環抱住,又放到她胸前。
她佩戴的校牌輕鬆落在了他掌心,被他舉到麵前。
”薑、絨。”
他念她名字的時候,語調故意停頓,還調整了校牌角度,反射的光線搖擺著,晃進她眼裏,鏡麵照著她。
上麵清楚的映著屬於薑絨那張驚恐還帶了點稚氣的臉,和一雙正近在咫尺正在窺視她狼狽的眼睛。
她甚至與那雙眼睛短暫的對視。
犀利,如鷹隼發覺獵物前最後的蟄伏,是自上至下的涼薄審視。
夜幕漸漸將城市吞沒,路燈亮起的瞬間,影子的黑色線條勾勒出身後人強健的輪廓,凶悍的覆蓋她,像一口吞噬掉她的野獸。
而她,在劫難逃。
薑絨忍不住發抖。
“我沒看見。”
她努力從嗓子眼裏擠出這四個字,聲若蚊蠅,都不及牙齒發顫的咯吱聲大。
她甚至不知道他聽到了沒,隻看到銀色的金屬校牌被那隻手掂量了一下,然後,被重重地捏在手心。
他手背青色厚重的血管微微隆起,蜿蜒地向上延伸,臂上的肌肉幹淨分明,昭示著主人無窮無盡,能將她輕易捏碎的力量。
”薑絨。“
暗啞的聲音緩而輕帶著危險的溫柔。
”我會記住你。“
束縛在她身前的手臂隨著聲音一同放開的瞬間,沒了支撐,薑絨的兩條腿發軟,她狼狽的跪坐在地上,冷汗浸濕了後背。她想逃離,卻發現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路燈的光重新從身後完全將她籠罩,地上映著的,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影子。
後來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夜,商場的整棟大樓成了一片灰燼,新聞當天報導了火災的情況,十九人受傷,三人死亡。
而她的父母,是那三人中的兩個。
她沒有拿到任何賠償款,根據僅存的監控顯示,她父母偷偷溜進配電室,成了縱火嫌疑犯。
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隻剩一張來自於她爸爸手筆的字條:離開這裏。
那年,薑絨十七歲,是個連夜路都不敢走的小姑娘。
而三年後,二十歲的薑絨隻光顧城市的夜場,從天黑開始,在黎明沉睡。
她再也沒有害怕過黑,反倒與夜色為伴。
每當夜幕降臨,城市的霓虹亮起,薑絨就會換上各種款式性感的小裙子,從一場奢靡的酒場趕往下一場同樣放縱的酒池狂歡,然後引誘不同的男人往她身上大把的砸錢。
她隻陪酒,但不會從正麵主動出擊,隻是憑著先天外貌的優勢,和一點點恰到好處的心機,沒多久就會有人搭訕。
她通常會坐在吧台前的座椅上,觀察經過的每一個人,通過外在條件判斷他們各自屬於什麼類型,再精挑細選,找到合適且出手闊綽的男人。
等他們坐在她旁邊,薑絨會指著並不顯眼的工牌,臉上綻開無害單純的招牌甜笑:“我很貴。”
她看人很少出錯,於是,各色各樣的男人,都在她的意料內一步一步的上鉤,在一場場精心策劃的豔遇裏,她稱他們為: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