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而且，很多人根本不了解這些廢料的價值，端鐵飯碗的人覺得搞個十斤八斤的賣上一兩塊錢再被全廠恥笑也是犯不上的事。

五分廠因為這些廢料也是頭疼不矣，花錢找人清理都沒人愛接這活，一是單位現在還沒解密，外麵車進不來，運輸是個大問題。二是這些廢料不好清理還混著機油什麼的特別臟。

再就是五廠給的那點清理費，一個人接這個活還有幹頭，但一個人又清不了，要是雇人那真是連人工都合不上，所以接這活的大都是幹了一次就沒了第二次。

但陸向晚卻知道，要不了幾年單位的保密程度就會降低，到時候外麵的車能進來廠區，這些東西就算是不給錢，都有的是人搶破頭找關係想要過來清。

所以她想接這個活，秦主任應該也不算為難，到時候她大可以把那些廢料裝成一袋一袋的，再借個三輪車弄去廢品收購賣掉，那一大堆的廢料怎麼也能賣個幾百塊錢，不僅能把孫頌芝的住院費解決掉，或許還能為以後創業掙來一筆啟動資金。

中午一點半，陸華才起床上班，他前腳出門，陸向晚就跟了出來。

本以為陸向晚已經回去上班了，見她還在陸華才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你咋還沒去上班？工作不想幹了咋的？”

陸向晚還真有不想幹的意思，但這工作是姐姐用婚姻換回來的，就算不幹也得提前跟姐姐打個招呼。

“等我媽醒了我就去，先下樓我有事要跟你說。”陸向晚抬腿就往樓下走。

這會正是下午上班的時間，她不想一會陸華才嚷嚷起來讓鄰居們看笑話。

“什麼事在家不能說？多大點事就大驚小怪，就打那麼一下能死是咋的？”

陸華才嘟嘟嚷嚷出了單元門，一抬眼正對上陸向晚冷的跟刀子一樣的目光。

“這是我媽的檢查結果，醫生說需要住院。”

“我不看！醫院就是騙人花錢的地方。”陸華才臉色一沉，住院得花多少錢？這些年他打孫頌芝多少回了，也沒說住院，還不是養幾天就好了，挨打的女人多了，也沒聽說哪個因為挨打住院的。

陸向晚嗤笑一聲，隻覺得陸華才的話可笑，要是沒記錯的話，但凡有個頭疼腦熱，陸華才往醫院跑的最勤，那時候可沒說醫院是騙人花錢的地方？

傷沒長在自已身上還真是不覺得疼！

陸向晚壓了壓心頭的火氣，繼續說道，“我媽臉上的傷很嚴重，還有輕微腦震蕩，而且還有營養不良，你得拿錢給我媽看病。”

“一天天的不掙錢，就知道要錢！要看你帶她去看，我沒錢！”陸華才一臉不悅甩手就走，打一下就腦震蕩？哪有那麼嬌氣，錢是那麼好掙的？就知道花錢！

陸向晚折起檢查單揣進兜裏轉身上樓，這個結果她一早就想到了，但還是會替孫頌芝覺得心寒。

等有了合適的機會，她得好好勸勸孫頌芝，陸華才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做她和姐姐的父親，更不配做孫頌芝的丈夫，甚至都不配做一個人。

回到家，孫頌芝剛剛睡醒從小屋出來。

“小晚，你怎麼還沒去上班？媽沒事了，你趕緊去上班，別耽誤你工作。”孫頌芝一臉焦急，陸向晚這個工作可算是得來不易，可不能因為她影響了孩子。

“媽，我跟領導請過假了，領導還囑咐我讓我好好陪陪您呢。”陸向晚把人扶到大屋裏坐下，“餓了吧，我給你蒸的雞蛋羹，你等著我給你端去。”

“領導心好咱們也得懂事，你那班上就剩一個人咋忙得過來。”孫頌芝小聲念叨著。

陸向晚笑著把雞蛋羹端到孫頌芝麵前，“沒事，等你吃了東西，我給你上了藥就去上班。”

黃黃的雞蛋羹上點著香油，香味直往鼻子裏鑽，孫頌芝咽了口吐沫拿著勺子卻沒動，“還有剩飯嗎？媽吃點剩飯就行。”

陸向晚眼神一暗，“沒有剩飯了，我爸什麼都沒給你留。”

孫頌芝眉心微動，起身就要去廚房，“你趕緊去上班，媽自已煮點粥。”這麼大一碗雞蛋羹，她一個人吃實在太浪費了。

“媽。”陸向晚將人按住，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這麼多年孫頌芝已經在骨了裏認定了好的東西她不可以吃，甚至是不配吃。被忽視甚至無視也成了她的習慣。

即便現在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孫頌芝的習慣已經根深蒂固，著實可悲。

陸向晚把孫頌芝按坐在凳子上，“醫生說你營養不良，得補充營養，這雞蛋就是給你補營養的，你要是不吃，我就不去上班。”

“不上班那哪行。”孫頌芝看著雞蛋羹心裏糾結，她咋不知道雞蛋有營養，雞蛋好吃，可她更怕為了吃兩個雞蛋挨陸華才一頓打。

“這雞蛋我也有份分的。”陸向晚看出孫頌芝的心思，“你生我養我，我孝敬你是應該的。”

“你說的對。”孫頌芝憨憨一笑挖了一勺蛋送到嘴裏。

蛋羹蒸的很嫩又滑又香，孫頌芝咽下一口還不由得咂吧嘴，“我吃我閨女分的蛋，有啥不應該的。”

陸向晚抿唇一笑，“就是，我和我姐都掙錢了，你就應該把身體養的棒棒的等著享福。”

“對，我等著享我閨女的福。”孫頌芝眼底閃了淚花。

閨女都是要嫁人的，隻要看著兩個閨女過得好，她就知足了。

孫頌芝一勺一勺吃著雞蛋羹，直到把碗刮得幹幹淨淨，連湯都喝的一滴不剩，“行了，媽吃完了，你趕緊收拾上班去。”

陸向晚洗了碗又給孫頌芝臉上的傷上了藥，才出了門。

她打算去總廠辦公大樓找一找秦主任，借著孫頌芝和陸華才的事，看看能不能把五分廠清理鋼屑鐵渣的活攬過來。

總廠辦公大樓在福利區最中間，整棟大樓一共五層，婦聯辦公室就在二樓。

一上二樓，陸向晚就看到走廊中間一個開著的辦公室門上掛著主任辦公室的牌子。

走到門前便看到秦賢英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看報紙。

陸向晚輕敲兩下門，秦賢英見是陸向晚輕皺了下眉頭。

昨天才處理過她和李愛霞的矛盾，今天就找上門了，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