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待雞蛋煮熟，楊誌文一刻耽誤沒有，第一時間將雞蛋撈出放在冷水裏浸泡了一會兒。

等雞蛋冷卻後，楊誌文把四個雞蛋全部剝殼放入了碗中。

楊誌文剝雞蛋殼的時候，楊樂站在一旁吧唧著嘴，靜靜看著。

楊誌文知道自己兒子餓了，從碗裏拿起一個雞蛋遞給了楊樂。

“吃吧。”

“嗯呢。”楊樂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趁著楊樂吃雞蛋的功夫，楊誌文端著碗進入了臥室。

“倩倩，吃雞蛋。”楊誌文邊說，邊把碗遞到董倩跟前。

坐躺在床上的董倩，看著楊誌文遞來的雞蛋，心裏一絲喜悅沒有。

她絲毫沒有接的意思，抬頭直勾勾盯著楊誌文質問道。

“上午媽送來的50塊錢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嗯。”楊誌文沒有辯解什麼，隻是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錢呢？”董倩繼續追問一句。

“沒了。”楊誌文語氣平和回應道。

楊樂偷雞蛋一事，他不打算告訴董倩。

“咱們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董倩氣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他們家的米缸已經見底了。

上午她媽送來50塊錢，她舍不得去醫院看病，尋思著明天一早托人去鎮上買點米和麵條回來。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楊誌文居然把這50塊錢偷走敗完了。

“對不起，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賭了。”楊誌文語氣極其誠懇保證道。

“你的保證我已經聽膩了。”董倩一邊抹眼淚，一邊絕望的說道。

最後50塊錢沒了，她不知道接下去自己和兒子該怎麼活了。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楊誌文當即抬起胳膊發誓道。

董倩的心情，他完全理解。

畢竟以前的他，太混蛋了，虧欠董倩太多了。

看到董倩哭成淚人，楊誌文心裏無比愧疚。

他探出手想幫董倩抹去淚水。

然而，手還沒碰到董倩的臉，就被董倩一把甩開了。

“嗚嗚嗚......”董倩抱膝痛哭起來。

這一刻，她對楊誌文已經失望透頂了。

聽到董倩的哭聲，楊樂扭動著小身子走進臥室，聲音帶著少許哭腔安慰道。

“媽媽不哭......”

“樂樂，你在家陪媽媽，爸爸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楊誌文撫摸著楊樂的小腦袋叮囑道。

“嗯。”楊樂摸了摸眼淚應了一聲。

話音剛落，楊誌文一刻耽誤沒有，轉身快步走出了臥室。

他心裏十分清楚，董倩的病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但問題是醫藥費得幾十萬。

即便求爺爺告奶奶，他也不可能借到那麼多錢。

所以回來的路上，他認真琢磨了一番，怎麼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夠醫藥費給董倩治病。

幸好他記性不錯。

4天以後，也就是1992年1月19號，申城會發行一種叫股票認購證的東西，每張30元。

當時人們不知道這個硬紙片會帶來什麼價值。

郵局和銀行的職工為了推銷30元一張的認購證頭發都愁白了。

為了完成任務,很多大型國企的領導和銀行郵局的內部職工都進行了攤派。

人們將信將疑買下了這些硬紙片。

當認購證搖號結束，股票認購證的價格跟坐火箭一樣，扶搖直上。

在黑市中一張股票認購證的價格被炒到8000元。

當股票上市之後，認購證帶來的收益最高達到了3萬人民幣，足足10000％的增值。

盡管30元一張的認購證可以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夠醫藥費，但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那就是本金。

多了不說，哪怕是買100張，那也得3000塊錢。

現在的他，別說3000塊錢，就算是3塊錢也拿不出來。

因此，他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他辦廠的二叔。

......

小跑七八分鐘，楊誌文來到嶺坡村村口一家規模不是很大的五金廠。

傳達室的老頭一眼認出楊誌文，叼著煙鬥打了個招呼。

“小楊來啦？”

“我叔在嗎？”氣喘籲籲的楊誌文開口問道。

“楊廠長在辦公室。”老頭隨口回應一句。

“好的。”說完，楊誌文進入廠區，直奔辦公樓走去。

來到二樓廠長辦公室，楊誌文輕輕敲了兩下門。

“進來。”屋內傳出一道男子的回應聲。

楊誌文推門進入辦公室，看著倚靠在沙發上抽煙看報紙的楊光富打了個招呼。

“叔。”

見來人是楊誌文，楊光富臉色一下陰沉下來，語氣極其冷漠問了一句。

“你來做什麼？”

“叔，我想找你借點錢。”楊誌文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沒錢。”楊光富毫不猶豫拒絕道。

自己這個侄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這個當叔的再清楚不過了。

好吃懶做，成天和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打牌。

為了還賭債，不止一次跑來他這裏借錢了。

剛開始，他看在自己早死的大哥大嫂份上，還願意幫楊誌文還賭債。

可次數多了，他對楊誌文徹底失望了，也懶得再管了。

“倩倩病了，我想帶她去治病，求求你再借我最後一次。”楊誌文姿態放的很低懇求道。

聽聞楊誌文說董倩病了，楊光富的心出現一絲動搖。

董倩那丫頭他是知道的，絕對稱得上好兒媳。

可惜楊誌文太不爭氣，要不然也不至於生了病沒錢治。

就在楊光富猶豫借不借的時候，辦公室外突然傳來一道叫喊聲。

“楊誌文，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

楊誌文和楊光富愣了一下，本能的抬頭朝辦公室外看去。

隻見一名刀疤男子左顧右盼從門口經過。

刀疤男子透過門縫看到楊誌文在裏麵，當即收回邁出的腳，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好你個楊誌文，躲債躲到這裏來了。”

楊誌文和楊光富認出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嶺坡村的惡霸趙虎。

“趙虎，你想幹嘛？”楊光富瞪著趙虎質問一句。

“哎呦，楊叔，對不住，不知道你也在。”趙虎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說道。

“誌文欠你錢？”楊光富試探性問了一句。

“可不是嘛，前幾天他找我借了200塊錢，說是帶老婆去看病。”趙虎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下。

前幾日楊誌文找到他，說帶老婆去看病，缺點錢。

他看在楊誌文有個辦廠的叔份上，二話不說，借了100塊錢給楊誌文。

剛剛他跑去楊誌文家要債，結果撲了個空。

得知楊誌文跑來找楊光富了，他第一時間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