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前也隻取了些給周水芹,周水芹恨不得都扒拉到自己碗裏,怎麼可能會舍得給自己吃。但周韻還是老實點頭,任由張春芽去。
她得養精蓄銳,晚上就得把該補回來的都補回來。
是夜,周家開飯。
周水芹滿臉不耐的上著菜,滿屋子的油煙嗆得她難受。但是煮飯這事兒油水大,她又舍不得交給其她人。隻好捏著鼻子幹活。
一份水煮薺菜,煮過了頭,鮮嫩的綠色在湯裏融成了漿糊,沒什麼油甚至連鹽都沒怎麼放。不想人吃的,和豬食兒有異曲同工之妙。
本色為白的蘿卜,在沒油的鐵鍋裏一轉悠,裹了一層黑色的糊粑。軟趴趴的擠在盤子裏,讓人差點認不出來。唯一一個葷菜是韭菜炒雞蛋,一大捆韭菜和兩個雞蛋。密密匝匝的綠色裏能看見零星一點黃色碎末。
清湯寡水的稀飯,清亮的可以照出人臉,一碗下肚能吃到米粒都能數出來。
就這樣端上桌,除了劉彩雲撇了撇嘴,周家其她人臉上都沒什麼表情。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周樹坐在主位上,先是問張春芽:“大丫好些了嗎?”
張春芽還來不及搭話,周水芹就搶著答話:“可不是好些了嗎?今兒中午二弟妹還拿了個窩窩頭給大丫吃呢。”
連他中午都沒有吃飯,自己的大孫女倒是吃了個窩窩頭。周樹不自覺的皺起了眉,心頭有點不舒服。本來還打算讓二兒媳端碗飯去,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
張春芽一看公爹的表情不對勁,著急的解釋道:“大丫已經三天沒吃飯了,眼看著好不容易清醒了一會兒。家裏又沒有其它吃的,我這才拿了半個窩頭。”
聽了張春芽的話,周樹麵上淡淡的,也不接話茬,端起碗呼嚕下去就是小半碗:“吃飯吧。”
張春芽諾諾的應了聲:“誒。”
“那,爹。我先給大丫——”
劉彩雲瞧不上周家這小家子氣的樣子,不摻和,故作矜持的吃飯,筷子隻往那盤韭菜炒蛋裏伸。
“哎喲,我的二弟妹呀。”周水芹手上動作也不慢,每一筷都精準挑起裏麵的雞蛋,“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這點米粒我都是數了又數。大丫中午吃了還不夠嗎?”
嘴上說著話,不妨礙她一嘴接一嘴,眨眼就去掉了好些雞蛋。
桌上的交鋒,周樹和周老二是不管的。男人向來不會管家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然還養著媳婦兒幹什麼。
二丫和大寶二人坐在飯桌上,沒敢伸手。聽見大伯母說不想給姐姐吃飯,小臉漲得通紅,緊緊抓著筷子,但是又不敢反抗。
多的沒有,那把自己這份省出來讓給大姐總行了吧。二丫望著碗隻裝了個半滿的稀飯,暗自下決定。
“咳、咳、咳,娘。”周韻虛弱的撐著堂屋的門,彎著腰,像是連跨過門檻的力氣都沒有。
飯桌上的人都被這一出給吸引了注意,都住了筷向門口看去。不是說燒得都醒不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