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看見了,可她就是不出來,故意急一急他。
她浪費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不修行,收稻子。
他居然琢磨了一宿想將她賣了換糧。她再也不理他了,她要在小本本上狠狠地記上一筆。
白茶踩著凳子翻開一人高的記仇本,哎,她的記仇本經一千年的時光,已經寫滿了,現在都開始用背麵了。
上麵記滿了X年X月X日,XX對她做了XX事。
小到師傅打了她三教鞭,大到臭老道毀她三千年修為,這一筆又一筆的賬她都記得清楚。
舊賬上又添新賬,想吃小金子的賬剛一筆勾銷,彈自己六個腦瓜嘣的賬還沒和他算,他又將自個賣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寶蓮的份上,她一定捶他一腦袋包。
可看著他哭得哇哇的,她又有點不忍心,從空間裏走了出來。
陸修遠回頭看見她噘著小嘴地站在哪裏,心中從未如此大悲大喜過,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哥哥再也不把你送人了。”
白茶冷哼一聲,看在你是寶蓮的份上,勉強原諒你,等日後她在慢慢清算。
他牽著她的手攥地緊緊的,生怕她會消失不見,時不時還要側目看她。
“哥哥,你把我手都攥疼了,你別牽著我了。”
“哥哥輕點,輕點。”
他也就說話時放緩了力道,可一會兒那力道又不自覺地加重了,他們在約好的書店門前等爹娘。
陸修遠問她:“你哪來的糧?還是精米。”
“山上撿的唄,許是那個糊塗蛋丟的,你看那布袋子破的。”
“騙人,這年頭糧多貴重啊,怎麼會有人丟掉自己的糧食呢?你得走多大的運,才能撿到裝在袋子裏的糧啊。”
“......”
由此可見,她確實不走運,竟連個區區凡人都糊弄不了,這人怎麼這麼不好騙?(齜牙!齜牙!)
“是不是偷的?”
“不是!”
“我信你。”
???
她絞盡腦汁編的瞎話,他不信。
她說不是偷的,他就信,人類的判斷標準好奇怪,小妖不理解並大受震撼。
“為什麼?”
“十裏八村,沒有誰家能有這些雞蛋和糧食給你偷。”
“......”
啊,破案了,原來是大家窮到沒糧給她偷啊。
那她能不能說是自己爹娘留的,他上回就說雞蛋是爹娘留給她的,那個嬸子就信了呀。
“是我爹娘......”
“你爹娘自己尚且不夠吃食,有這麼多糧食,定然不會將你留在半路。”
“......”得,她在琢磨琢磨,這糧還能有什麼來路。
師傅果然沒說錯,以她的智商不該輕易下山,凡人精著。
現在她內丹被奪,又困在凡人之軀中,想回山上都回不去,不知道師傅瑤池赴宴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他乖乖愛徒走丟了的事實。
子午鎮不大,四個人很快便碰麵了,爹娘抱著白茶稀罕了一通,一人敲了陸修遠一個腦瓜嘣,將他罵了一頓。
陸修遠去將紙筆退掉,從板車的暗格中拿出幾個糧袋去米店換糧。
夥計聽說是來賣糧的,直接請了老板出來,這可是大生意。王老板接過陸二青手裏的口袋,瞧了瞧是香米。
“貨是好貨,擱以前這都算貢米。就是這年頭,粗糧都買不起,誰能消受起這好東西啊?”
陸修遠:“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王老板眼珠子一轉,頗受啟發,瞧向那小小子,就聽他繼續說。
“前兩日我聽人說起,她家老爺吃不著精米衝她們發火,她們是有銀子也沒處買,正犯愁呢。”
“那你小子怎麼不上他家賣?”
“嗨,我們這些鄉巴佬提著豬頭也尋不見廟門。湊到眼前還要汙了貴人眼,哪敢啊。”
王老板一聽這話,多少有些舒坦,便問了他大概的位置,聽他的描述,約莫是鄉候梁家了。
“你這糧賣多少錢?”
“不要錢,換粗糧。”
王老板捋著山羊胡琢磨了好一會兒,這年頭糧比錢重要,對他,錢和糧一樣重要,很難不心動啊,所以他拖延時間故作為難,打算壓價。
“看你們一家子可憐,成吧,我痛快點給你一斤換三斤。”
“不換。”
“咦?你這小子,你去外麵換一換,誰家能換給你啊?也就我能張這口。”
顯然陸修遠不吃這一套:“爹,我們走。”
“四斤!”
“我要五斤,一厘都不能少我。”
“嘿,你小子口氣還挺大。拿走,拿走,趕緊走,別耽誤我做生意。”王老板連推帶搡將人趕出了屋。
陸二青出來後一陣心痛:“兒啊,差不得就得了唄,那可是四斤糧啊,夠咱們全家吃好幾天呢。”
“急什麼,他得出來喊咱們。”
陸二青在車邊磨蹭了半天,不肯走:“怎麼還不出來叫咱們?”
“急什麼?”
陸二青:“......”嘿,你個兔崽子嘚瑟個鬼哦,就不該聽你小子的,吃的飯還沒老子吃的鹽多,你懂個屁啊,人家真把咱撂在這,還上哪兒換糧?
他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沒事的二青,現在進店反悔也不丟人,就說家裏小孩不懂事,漫天要價,反正臉皮沒有填肚皮重要。
“來來來,回來!回來!”王老板氣急敗壞地追出來喊。
陸修遠得意:“你看,這不就叫了。”
“......”陸二青怒砸車板,我心理建設個鬼哦,都讓這兔崽子說中了,幹脆我叫他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