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姣盼便帶著列好的清單去給公婆請安了。
一路上四喜卻是嘮叨個不停:“昨兒個世子都說了,南海珍珠給您自己留下,喜歡的東西都盡著您挑,您怎麼就一樣沒留,都寫到單子上去了?”
沈姣盼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道:“早知道你眼珠子管得這麼寬,我當初可萬萬不該教你識字!”
四喜知道她不過是說笑,就又蹬鼻子上臉道:“您不是不該教我識字,是該剜了我的眼睛去!”
沈姣盼知道她的脾性,沒再計較,頗是無奈道:“世子到底是個粗人,好多事想不了那麼細致,但我卻不能不周到,天底下哪有給婆婆用媳婦兒挑剩的理兒?再說這些東西再稀罕也是沒什麼用處的,留著也無大益處,何必鬧得大家不歡心。”
暗紅色的花梨木透著古樸和高貴,香爐裏的灰被堆得平平整整,一股淡淡的果香混著檀香味直入心脾。
“母親這又是得了什麼好香?”沈姣盼腳剛跨進門便問。
“哦?你聞出來了?”邱氏淡淡一笑。
“是了,一進門就感到清新撲鼻,正適合這夏天的清晨。”
“不錯,這是香鋪的劉掌櫃前兒才送來的,可是新方子,你聞聞,有什麼不一樣?”
“母親怎麼又考我,”沈姣盼一邊笑著一邊吸吸鼻子,又道:“這味道甘甜卻又清新不膩,明明是種很熟悉的味道,但做成香卻稀奇,我聞著,像是荔枝的味道!”
邱氏聽了笑嗬嗬,道:“到底是你聰慧,這裏邊兒加的,可不就是荔枝皮嘛!”
“還不都是虧了母親平日調教得好,”沈姣盼說著遞上了清單,“這是昨兒聖上的恩賜,世子讓我問問母親有沒有喜歡的?”
邱氏看過單子,挑了一對兒翡翠如意,挑了一對瓷瓶,便也沒再要別的。
“這尊紅珊瑚可大,很是難得,母親不留下?”林好盼見她挑得少,便又問。
邱氏擺擺手,道:“我慣來不稀罕這玩意,也看不出哪裏好看,你要是喜歡,倒是可以留著。”
沈姣盼便隻是點點頭,道:“不瞞母親,我也是覺得這東西乍眼了些,倒不如小點的看著順眼,阿淑倒是說不定會稀罕,過會子我去問問,就說是母親為她挑下的。”
邱氏聽了隻是笑笑,神色之中很是滿意,該說不說,這個兒媳婦做事是周到的。
沈姣盼又坐下吃了會茶,她一進門便看出邱氏今日穿得正式,現又覺得她像有心事,便問:“母親今日可是有事?”
“哦......昨日在宴會上,見了幾個老友,相談甚歡,隻是未能盡興,說是今日要來接著敘敘。”
沈姣盼當下便明白了,想來是昨天帶了女眷的幾位,到底是要來說親了。
她識趣兒道:“正好房裏還有些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阿盼啊,”邱氏卻叫住了她,道,“你是周兒的妻,要操心的,也並不就是現下房裏那點事。”
沈姣盼本就是明白人,又何須邱氏多說?她應道:“母親說的是,我與世子情分淺了些,不能盡孝,自己也是頗感遺憾,但如若真有良人,母親覺得合適的,媳婦全聽您定奪。”
聽她這麼說,邱氏鬆了口氣,又問:“我知道你慣來最明事理,那......周兒怎麼說?”
“世子倒是從未提起此事,母親要是有了主意,我便同他好好說說。”
“倒還不致此,若是趕到合適的話頭,你就問問。”
“是,我記下了。”
沈姣盼回了房,安排四喜把邱氏選的東西送了去。
她望了望隔壁廂房,始終沒見動靜,便問身旁的丫頭翠兒:“世子醒了嗎?”
“世子慣來是沒有賴床的習慣的,他一早起來練了武,後邊就出門見朋友了。”
沈姣盼似是聽了也似是沒聽,她拿起單子,便又朝著俞瑾淑住的妙風閣去了。
妙風閣裏種著大片的月季,如今正是盛夏,開得最有勁頭,遠遠就能聞到撲鼻的香氣。
不到院門口,沈姣盼便聽到裏麵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待進了門才發現,這裏真真是好生熱鬧。
隻見俞瑾淑坐在亭子的石桌旁嗑著瓜子,而桌上一邊坐的正是俞瑾周,此時他正與一年輕女子對弈。
那女子身材纖瘦,模樣水靈,隻是她手裏雖拿著棋子,目光卻極少落在棋盤,心思全在俞瑾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