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中人,死於漫天飛雪的冬夜,死在了為國征戰的沙場上,還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更甚至,在他死後的第五年,被他贈與白玉簪的姑娘也嫁於了別人。
1
懿王與懿王妃十分恩愛,而我是懿王的側夫人。
我是大司馬府的庶女沈商枝,不過我的存在,隻是一枚可以被操控的棋子而已,否則以我一介庶女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成為懿王的側夫人呢?
出嫁那日,我一襲朱紅色的嫁衣。
看著這顏色嫁衣的時候,我的腦中湧入了回憶,還記得他曾對我說過「商枝,等我娶你的那日,定會十裏紅妝,讓你風風光光的進我李府的大門。」
鼻尖一陣酸澀,我強忍著眼底的苦澀,接過侍女手中遞來的團扇,遮著臉上了喜轎。
去懿王府的路途也不算太遠,可是我卻覺得有些困乏,或許是起得太早的緣故,腦中又湧入了些回憶。
依舊是那個少年郎,他對我言道「商枝,等我掙了軍功,就回來娶你,等我。」
可等來的卻是他戰死的消息,我如今還做了懿王的側夫人。
因為是側夫人的緣故,所以我是從側門進的,而偌大的王府,一絲喜色都沒有,說得是怕懿王妃不開心。
我被帶去了一處僻靜的院子,元娘笑著解釋「此處便是夫人您居所,夫人需要什麼,盡管吩咐,奴婢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元娘退下後,我放下了手中的團扇。
瞧著這處院子,僻靜得很,不過我本就喜安靜,也正合我意。
阿淺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替我換下這朱紅的喜服後,便洗了臉。換了一身素雅的衣衫,盤了一個普通的發髻。
我剛準備在木榻上躺一會兒,阿淺便小聲的提醒道「姑娘,該去給王妃請安了。」
請安!
差點忘了, 我現在是懿王的妾室,的確應該去給正室請安。
隻是,我又想起了他曾對我說過「商枝,日後你嫁於我,不用去拘泥那些所謂的虛禮,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剛到王妃的居所,懿王便回來了。
沈商陸剛才還是一臉的冷漠,在見到懿王之後便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我附身低頭站在一旁,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我此時就顯得極其的格格不入。
2
半晌,才聽到沈商陸讓我起身的聲音。
她挽著懿王的胳膊,輕描淡寫的對我說「也請安了,你就先回去吧。」
「是。」
我淡淡的應聲著,隨後便轉身離去了,從始至終,懿王都未瞧過我一眼。
我獨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生出一絲寒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寒冬的緣故,總之我感覺特別的冷。
說來也是諷刺,沈商陸嫁給懿王五年,每日都形影相隨,卻依舊膝下無子。沈家這才著急忙慌的將我送進懿王府,可惜啊,懿王連瞧我一眼都覺得惡心吧。
回到我的居所,阿淺將手爐遞給了我,麵前還放著火爐,整個房間都暖和得很。
我坐在木榻上,仔細的盤算著,怎樣才能讓懿王來我的院子,反正以後生下的孩子也要交到沈商陸的手中。
腦中不經意間又浮現出他。
「商枝,等我們成婚以後,可以的話,我們便要一個孩子吧,眼睛像你,鼻子也像你……」
阿擇,我今日總是想起你,你——會怪我嗎?
這天晚上,懿王並未踏足我的住處,聽元娘說他在沈商陸那邊住下了,不過我也能才猜到的,畢竟他的心中隻有沈商陸。
而我,在他的眼中,應該是一粒塵埃吧,或許連一粒塵埃都不如。
一連數月,懿王都未踏足過我這裏一步,日日都在沈商陸的住處,有時候我甚至都會想,懿王知道我的名字嗎?
之前,我見過懿王,那時候他還未封王,他是聖上三子,都喚他一聲三殿下。
我和沈商陸隨阿爹進宮給聖上賀壽,那時我的存在為了襯托沈商陸,而那些王孫貴族也沒一個人願意搭理我,因為我不過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庶女而已。
那日,李誠擇也在,他是大司空的嫡長子,出身顯赫,可他和旁人不同,他願意主動靠近我,還問起我的名字。
見我一直板著臉,也肯逗我笑。
「你應該多笑笑,笑起來多好看啊,像春日裏的陽光一樣明媚。」
他說得很是真誠,我能看見他的眼底泛著笑意。
微風輕動,紅梅花瓣一片一片的落下,我看著站在紅梅花瓣雨中的李誠擇,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突然,他接過一枚花瓣「沈娘子,給你。」
我伸出手,他將那一枚花瓣放在我的手中,竟是心形的紅梅花瓣。
3
後來,他總是來大司馬府尋我,同我講了許多我不曾聽過的故事,那段時光,是我最美好的時光。
可他總是想著擊退匈奴,他不要來自父親給的榮耀,他要自己掙軍功。
在出發前,他也來尋我了,親手將一枚白玉簪送給我「商枝,你可知我是何意?」
「係發與君,白頭偕老。」我說。
他笑笑,留下一句「等我回來。」
他走後,我便日日盼他歸來,最後送到我手中的消息是:李誠擇戰死,屍身未曾尋到。
在他死後的第五年,被他親手贈與白玉簪的姑娘,也嫁於了別人。
今日是懿王的生辰,我呆呆的坐在銅鏡前,任由侍女像裝飾花瓶一般的裝飾我。
我給懿王備的賀禮是同心結,不過卻是讓懿王和沈商陸永結同心。
這同心結是我親手編的,也花了好些時日,才有了如今還能看得過去的樣子。
隻是,我還從未送過什麼東西給李誠擇呢,但我相信,不過我送什麼,他應該都會開心的收下吧。
我再也不會遇到像李長澤那樣的人了,也再也不會遇到像喜歡李誠擇那般喜歡的人了。
李誠擇去了,我的心也隨他去了,如今這般,不過是行屍走肉。
我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同席上的懿王和懿王妃,懿王很照顧懿王妃,如果李誠擇還活著,他應該也會這般待我吧。
4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而你還未生還。
想到這裏,我心下一緊,竟然覺得旁邊的溫度都變得冷了,我緊了緊身上的衣衫,正襟危坐著。
「啊欠。」我還是沒有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側夫人可是著涼了?」
懿王並未轉過頭看我,如果他未說出側夫人那三個字,我都不知道他是在跟我說話。
正準備回答,沈商陸搶過話「側夫人既然身子不適,那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是。」我站起身來,淡淡的應道,隨後便轉身就離開了正堂。
才剛走出正堂,便落雪了,我望著這漫天大雪,想著阿擇死在那冰天雪地,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正想著,阿淺給我披上了一件大氅「側夫人,夜裏冷,你得更加小心。」
我點點頭「阿淺,你先回房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可是。」
「快回去。」
她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的,但是被我給打斷了,她向我鞠躬作揖之後就離開了。
來王府這麼久了,好像還未好好的在王府逛過,今日剛好也可以趁這個閑暇的時間好好的逛一逛。
走到後院,我竟看見了後院是一片的紅梅,原來王府也有紅梅,還是這麼一大片紅梅,可是每每看到紅梅,我便會想起和阿擇的初見。
「沈商枝?你怎麼會在這?」
這聲音有些像懿王的聲音,我轉過身,果然是懿王,隻是,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低頭行禮「妾身隻是隨便走走,看到後院有紅梅,便來看看。」
「你不必這般的拘禮。」
他走到的我的身邊,將我扶起身來「夜深露重,小心身子。」
我被他的這樣的舉動一驚,連忙後退了好幾步,我終究還是不能適應和別的男子接觸,我正想著應該找什麼樣的借口離開時,他又開口了。
「宮中也有紅梅,你應該見過。」
我聽著他的聲音,總覺得有些淡淡的憂傷,不過這跟我似乎沒有多大的關係。
「見過,隻是,懿王殿下的府中為何也會有紅梅?」我有些忍不住好奇的問,其他的事我沒有那麼的想知道,但是這件事,我想知道。
我見他愣神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因為喜歡。」
這樣的回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或許是因為看到紅梅會想起阿擇,我才會好奇的問吧。
氣氛瞬間就變得尷尬起來,我隨便就找了一個由頭「懿王殿下,時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房了。」
他倒也沒有阻攔,朝我點點頭,我轉身離開了後院,沒有回頭。
5
第二日,我才剛起來,沈商陸身邊的恒娘就過來了。
「側夫人,王妃有要事要同你說,請你現在就過去。」
「好。」我應聲著,隨後就跟著恒娘去到沈商陸的院子中去了。
阿淺也靜靜的跟在我的身後。
到了沈商陸的院子中,我請安後,她淡漠的對我說「明日,便是上元節,你要同我一同進宮。」
「妾身昨日著涼了,身子不適,還是不去了吧。」
我為委婉的拒絕著,我不想進宮,那些皇室中人都瞧不起我,我也不想去討這份嫌,如今阿擇也不在,更不會有人護著我,還不如就安生的待在府上。
「沈商枝,你有些不知好歹啊。」沈商陸突然發怒,眼睛都被氣紅了。
恒娘忙上前勸阻著,隨後看向我「二姑娘,你是為何而嫁到王府的,你自是知曉的,我們也就不再說第二遍了。」
「你不要以為嫁到王府成為側夫人,就可以忘記你是一個庶女的事實,要不是因為我不能有所出,怎麼會輪到你?」
「王妃,你身子不好,不要動怒。」恒娘在她的身邊小聲勸阻。
看來,這一次,是不去不行了。
「是,妾身明白。」縱使心中有千萬般的不願意,也隻能答應,我本就是棋子,又哪來說話的權利呢?
「聽懂了就下去。」沈商陸說話依舊帶著怒氣。
我低頭附身退出了沈商陸的房子。
上元節,五年前我放花燈許的願望,並沒有實現。
我希望,阿擇可以平安歸來,可以兌現之前許的諾言,可最後……
阿淺為我施妝粉黛,我雙紅空洞,呆呆的望著銅鏡。
這時候,元娘走了進來「夫人,懿王殿下和王妃已經出發了,讓你隨後跟上就是。」
「知道了。」我淡漠的應聲著。
兩人那般恩愛,我著實有些像插足者,如若阿擇還活著,我應該也不會是這樣的下場吧?
很快,我也坐上了去宮城的馬車,我掀開簾子看著外麵的街市。
這個時候已經擺上了各種各樣的花燈,有的花燈上還有字謎。
那年上元節,阿擇拉著我,指著那些帶有字謎的燈籠「沈娘子,你看上哪個了。」
我仔細的瞧著那些花燈,最後選擇了一個〔鯤〕形狀的花燈,北冥有魚,其名為鯤,我沒有見過真正的鯤,所以有一個〔鯤〕形狀的花燈也好。
「好,你喜歡,我便為你贏來。」
阿擇很厲害,一下就猜中了字謎, 那〔鯤〕形狀的花燈也落在了我的手中。
「沈娘子,以後每年的上元節,我一定陪你過。」
他的眼底透著真誠,我笑著點頭「好。」
阿擇,你終究還是食言了。
6
「妾身沈商枝,見過陛下、皇後。」
我跪在建章宮的大殿之上給陛下和皇後行禮。
「起來吧,快入座。」
我掃了一眼懿王的席位,隨後便朝那個方向走去了,我小心翼翼的端坐在他們兩人身後。
「今日是上元節,你們與寡人也是難得一聚,等到了酉時……」
我呆呆的俯視著桌上的酒,完全沒有聽到陛下後麵說的話。
午膳是在建章宮大殿上用的,在陛下和皇後離席之後,別的皇子、世子也離席了。
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沈商陸叫住了我「殿下醉了,你送他去長安殿休息吧。」
我看出了她臉上的不情願,可是我身邊的人還是接手了,我跟在他們的身後來到長安殿,長安殿的人在看到懿王和我來的時候就自覺的退下了。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便知道,這一切都是沈商陸安排的好的,而我,好像也隻能認命。
在他們離開之後,我顫動著雙手解開衣衫上的衣帶。
我想在,隻要生下孩子,我便可以一個人安穩的度過此生,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
隻是,要對不起阿擇了。
我的眼淚默默的滑落了下來,突然,一隻手抓住了我,讓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
「殿下,你醒了?」我有些慌張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我是趁人之危。
他坐了起來,鬆開了我的手「沈家把你送來,你還真就把自己當禮物了?」
他說話的語氣中氣十足,完全不像是喝醉的樣子,那剛剛的樣子也是裝的嗎?
我正這樣想著,他又開口道「你不是禮物,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的想法?聽到這句話我竟有些想發笑,我的想法,重要嗎?能說嗎?說了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嗎?
這些顯然是不能的,劉景初這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
「殿下,是妾身唐突了,還請殿下責罰。」我跪在他的麵前,低著頭請罪。
他將我扶起來,並沒有責罰我,隻是淡淡的開口問「今日酉時,便會出宮,站在城牆上接受萬民的朝拜,你想看嗎?」
我並不想看,我也是萬民中的一人,可就算告訴劉景初我不想去,想來,沈商陸也會讓我去吧。
我點點頭「想看。」
7
「好,酉時,我們便一同去。」
說罷,他就起身準備離開。
湊巧這個時候,身沈商陸來了「殿下,你怎麼來這了?」
她還真是演戲的一把好手呢,明明是她讓我把劉景初送到這長安殿裏的來的,現在聽上去,像是我把他給誘騙到這裏來的一般。
隻是,讓我想不通的一點是,劉景初在見到沈商陸的時候又開始迷迷糊糊的裝暈。
兩人既然那般恩愛,難道不應該坦誠相待嗎?這又是什麼意思呢?劉景初和沈商陸好像也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麼恩愛。
「商陸,方才我就隻是在這裏休息了片刻,我去找父皇有些事,你們兩人就自便吧。」
在劉景初離開之後,沈商陸又換了一副麵孔「沈商枝,你為何沒有辦成?」
「殿下中途醒來了。」
「以後我給你製造的機會你最好牢牢抓住,早日生下孩子滾蛋。」
她對我一直都有敵意,她對我這樣的態度我是能理解的,可我又有什麼能力去反駁呢「王妃,陛下膝下子嗣無數,可卻一直都未立太子,你可知這其中的緣由?」
「你一個小小庶女也敢妄議立儲之事?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她不屑的看著我。
「陛下是想要一個功績,一個能給他掙來功績的兒子,懿王殿下手握重兵,這份功績會落在誰的手上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到時候,殿下後宮又豈會隻有王妃一人?」我嘗試著給沈商陸分析眼下的局勢。
「可我依舊殿下的正妻。」
她好似沒有聽懂我話中的意思「王妃,我們同出一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商枝會協助王妃的。」
「嗬!」她淺淺一笑,隨後又挑釁的看著我「你最好說到做到。」
說完,她轉身離開,隻留給我一個背影。
酉時,我看著這個時間,本以為是要出宮去的,但是這個時候,阿淺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夫人,出宮的事情取消了,陛下好似有很重要的事要與大臣們商議,我們也要回府了。」
我點點頭,能回府休息是最好的,起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來到了門口。
「側夫人,懿王殿下有事要同你講,請你現在去永安宮。」
永安宮,是劉景初母妃身前住的地方,聽說劉景初的母妃是死在聖上最愛她的那一年,可為何是在永安宮?
我走到門口,仔細的打量這眼前的少年「你是懿王殿下的人?」
「是。」
「我以前為何沒有見過你?」
「屬下是這兩天才到懿王殿下手裏做事的,屬下名為京墨,還是懿王殿下給屬下取的名字。」
說起劉景初的時候,他好像很開心,不過,京墨確實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我跟著他一起往永安宮的方向去。
京墨推開了永安宮的大門,劉景初站在院子裏,背對著我的。
還是京墨的提醒,他才轉過身來,我走了進去。
我才剛走進去,京墨就將門給關上了,我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不害怕,若劉景初想殺我,應該是不會選在這個地方的。
8
「來了?坐。」他指著院子中的石凳。
我走過去,坐了下來,他坐在我的對麵,神情凝重「要打仗了。」
聽到打仗二字的時候,我心中一緊,阿擇就是死在戰場上的,現在要打仗了,又會有多少人死在戰場上?
「我今日叫你來這裏,除了告訴你要打仗了,也是來告訴母妃這一消息的。」
我好像突然明白他為何要告訴現在要打仗了,因為這場戰役,劉景初也要去,不然他也沒有必要告訴他的母親。
「殿下,這場戰役,你要去嗎?」我問了一句,隻是想知道自己的猜得對不對。
他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隨後便告訴我為什麼會這一場戰役。
「五年前,匈奴來犯,那場戰役宣朝勝了。」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的眉頭微皺,鼻頭一酸,五年前,宣朝大勝歸來,可是阿擇卻永遠留在了那裏。
「可是匈奴才安分了幾年,現在又開始跳躍了,屢犯邊關,所以,這一次我會和霍將軍一起去,霍將軍掛帥,明日就動身,所以我今日就不回了。」
說完後他看向我,好像是在等我說什麼話。
我點點頭「殿下,妾身知道了。」
「我要出征了,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他問。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隻想到一句「殿下此去,萬事小心。」
聽見我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他突然就閉上了雙眼,也不知是不是我這樣的話他不願聽。
可是,沒一會兒,他便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眶有些泛紅,看著我「商枝,我會平安歸來,我走之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
這話,阿擇也對我說過,我也是願意等阿擇的,可最後,阿擇還是永遠留在了那裏。
我有想過去那裏找阿擇的屍身,可是我的身份卻將我困住了,我沒有辦法去找他,永遠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