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氣不錯，白姝姝去沐春堂請晚安。比起昨日的嚴苛責問，今日的老夫人態度十分好，還送了不少好東西給白姝姝。

白姝姝沒說什麼，四下看看，衝著老夫人笑了笑：“老夫人，怎的今日不見表小姐？”

“她有些不適，便沒讓她過來了。”

白姝姝點頭起身：“前次生病，托表姐的福，送了我不少好藥材，才讓我好得那樣快。如今表姐不適，我合該去瞧瞧她。”

老夫人皺皺眉，覺得有些異樣，可見白姝姝乖順的站在那兒，又不知道是哪裏有異。她頭腦發脹，擺擺手便讓白姝姝走了。

等白姝姝看過林芊兒離開，丫鬟回到老夫人身邊回稟：“隻聽姝姝小姐關心了幾句，並未多待就回去了。”

老夫人怔忪許久，長長的歎一口氣：“希望她們往後都好。”

隻第二日，小竹進來伺候白姝姝，小聲道：“沐春堂那兒鬧翻了天，表小姐昨夜便昏迷不醒，到現下還未醒呢。”

白姝姝並不多說，走到琴榻，將琴細細包裹好：“弦斷了好些日子了，今兒我要將它送去修。”

“那表小姐那兒......”

“與我何幹？”白姝姝眉目泠然，用了早膳便出門。

琴行在書院那條街上，乘坐馬車過去，下了車看過來，書香撲鼻，心也跟著寧靜下來。

修琴順帶著去書行再買一點筆墨紙張，十遍《心經》不多，可也得抄寫一陣子。

白姝姝在書行裏轉了轉。

兄長說，我教你識字念書，是要讓你明事理知世事，莫要當個什麼都不懂的閨中女人。

兄長說，心機要有，也有懂得該用在何處。

書行有夥計過來獻殷勤，專門介紹那些年少男女愛看的話本子，全都是纏綿悱惻的情與愛。

白姝姝瞟了眼，這樣的書冊她見過，林芊兒就愛看這些，但她並不愛看。

“不必。”白姝姝自去旁的地方，看到一冊《徐公斷案集》，她立刻伸手，想要將這冊書取下來。

但另一隻手先於她，將這本書給拿走了。

白姝姝抬頭看過去：“高家兄長？”

高良亦是一愣，蒼白又憔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白妹妹。”

他著普通的長衫，袖臂上戴著一朵白色的布花，下頜的胡渣長出來，瞧著淩亂，似許多天沒有打理的樣子。

白姝姝心下一驚，良久，竟隻能吐出兩個字：“節哀。”

高良搖搖頭：“早有準備，有時反倒覺得她走了，是解脫。於她於我們都是。”

二人相顧無言，沉默一會兒，白姝姝指了指《徐公斷案集》：“你要買嗎？”

高良手中無有銀錢，自是買不起的，他原也隻想看看，見白姝姝問詢，連忙將書遞送過來：“《徐公》原是一套，共有四卷，我家中有卷一，這是卷二。若姝姝妹妹喜歡，回頭我將卷一拿給你。”

白姝姝垂眸一語不發，去付過銀錢出了門，將書遞送給高良：“高家兄長，這書於我是隨意看看打發時辰用的，無什麼用處。兄長不如拿著，等看完了，再給我看不遲。”

書放在高良手中如同燙手，他苦笑著，見白姝姝要走，連忙跟上去：“書......恐不能拿。”

“為何？”

“我要走了。”高良解釋，“還有不到一個月便要走，這書，我還是不拿了。”

白姝姝驚訝的問：“不到一個月？可是馬上童生試的第一場，你不參考嗎？”

高良搖搖頭，將書遞送過來。

白姝姝沒有接：“既如此，書你拿著吧，權當是我送你的，祝你前程似錦。”

隻這一句，叫高良紅了眼眶，他苦笑一聲，舔舔有些幹涸的唇：“白妹妹，前陣子的流言給你們帶來了麻煩，是我之過。”

“無事。”

原也不是他的過錯，分明是林芊兒貪心不足，既想要名聲，又嫌棄高家貧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