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雄被吊死的地方埋有人皮俑,應該是以亡魂做咒的手段,既然龐錦國與皮俑案有關,月昌明的死會不會也並非是通奸謀殺那麼簡單呢?
縣尉葉常曾在龐錦國的家中見過巴掌大的人皮,說明龐錦國與人皮俑有很大關聯,也與施咒脫不了幹係,如果月昌明的死真有其他原因,這裏會不會也有人皮俑呢?
“暖兒,你爹爹被害時,是在這張床嗎?”
床下並無異樣,深褐色的泥磚也沒有撬動的痕跡,磚縫間多是經年舊塵,遠超三兩年的沉積,沈褘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
月暖兒搖頭:“不是,我爹爹病了後,龐錦國說廂房守陽,有利醫病,我娘也就讓爹爹搬到了廂房。”
沈褘走出屋子:“胡說,那裏最陰,你與我過去看一下。”
廂房遮陽,上午的日頭也僅能照到外窗沿,不肯再入分毫,如此燥熱的盛夏,屋內竟是陰涼異常。
屋內除了一張舊床和缺了腿的方桌外,空無一物,因為長期無人打掃,屋角與窗欞是掛了蜘蛛網,床邊更有灰白的潮蟲在爬動。
沈褘彎腰細辨床下的泥磚,雖然磚上亦是遍布灰塵,卻是起伏不平,甚至還缺失了幾塊,露出黑褐色的幹泥。
舊床的樣式簡陋,重量也不沉,沈褘和月暖兒稍費些力氣便將木床挪開,露出了整片的泥磚。
“姐姐,您...這是何意呀?”對於東家的舉動,月暖兒很是不解,不知道東家究竟要做什麼。
沈褘喘了幾口氣,找了一件應手的工具,邊撬泥磚邊解釋:“我想看看這下邊有何物?也想驗證一下你爹爹的真實死因。”
“哦,我幫您。”月暖兒不再多問,出門找來一塊破瓦幫忙掘土。
磚下的泥土不實,沈褘和月暖兒合力挖了不長時間,土坑裏便出現了與和房家地窖裏大致相同的皮俑,月暖兒嚇得驚叫,扔掉手中的破瓦跌坐一旁。
“別怕,就是一個皮俑而已。”
“姐,這東西好瘮人呀!為何會在我爹爹的床下?”
“我也不清楚,小心些,這皮俑的皮質不厚,別捅破了。”
沈褘沒有過多解釋,更沒有提及皮俑的用料,算是哄騙著月暖兒幫忙將整個皮俑挖了出來。
有了上次的教訓,沈褘謹慎起來,小心地將皮俑拎到小院內,又和月暖兒捂住口鼻,遠擲出手裏的木條,將曬在毒日頭下的皮俑戳了一個大洞,一股黑氣噴了出來。
待熱風吹散了黑氣,沈褘上前撕開皮俑上的破口,一張寫有兩組八字的黃表紙飄落了出來。
月暖兒指著黃表紙,驚道:“咦!這是我爹爹的生辰八字,怎會在這張紙上?”
“你爹爹?”
沈褘看著月暖兒所指的一行八字,再看到另一行的羊刃逢衝命格,心中也便有了大概的脈絡。
月昌明的八字是極陰命格,地窖中的那張黃表紙上的另一組八字也是如此,應該就是死者房子雄的生辰八字。
照此看來,這個邪術需用極陰命格之人的魂魄做引施咒,月昌明的死果然不簡單,通奸謀殺或許隻是表象,實質也是一場陰謀,無辜地被人當成了咒魂引子。
若是月暖兒的娘親楊氏不知曉咒魂一事,那她算是徹頭徹尾地被騙在其中,由此丟了一條不知廉恥的命。
皮俑咒魂的術法,靈與不靈都兩說,沈褘有些想不通。
殺人的法子有很多,既然有人想取司馬長風的性命,何必大費周章地采用這種不靠譜的方式呢?
另外,無論是龐錦國還是獨眼柳,他們都與世子司馬長風沒有交集,也就談不上仇怨,如此賣力地殺人施咒,又是聽了何人的指令?世子大人究竟得罪了誰呢?
既然想不透,沈褘也不願傷腦筋,她一個小人物護不了世子大人的周全,力所能及地幫些忙,也算不枉相識一場。
因為擔心會傷及世子,沈褘沒敢再燒人皮俑和黃表紙,而是找了麻繩將幹癟的皮俑捆成一團,拎在手中離開了月暖兒的家,直接趕往長安縣衙。
縣衙內,沈褘沒有見到司馬長風,知道他今日沒來,便向知縣韓度說明了情況,並呈送上人皮俑和黃表紙。
“這...這...怎麼又...又出來了?”韓度覺得頭大,結巴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眼下,兩樁原本無奇的案子都連到了咒魂案,可是有用的線索卻寥寥無幾,如果抓不到獨眼柳,咒魂案就成了無頭案,可這無頭案偏偏危及世子,韓度真是心焦勝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