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大姐救救我......”
病床上的女人緊咬著牙關,肚子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
“真是囉嗦!自己心疼這死賤人倒叫我來伺候!”
張嬸好似將床上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視作空氣,嘴裏罵罵咧咧的,還翻了個白眼。
原來是張嬸的婆婆心疼這孤苦伶仃的女人,即將臨盆,卻無人照顧。
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嫁了人,還沒和相公生出感情,就被歹人侵染了身子!
更可憐的是,頂著大肚子被婆家趕出門,又被娘家嫌棄,無家可歸隻能自力更生。
身世之淒慘,誰聽了不得歎一口氣。
“等著啊,我這就給你拿剪子和熱水去。”
一迎上女人的目光,張嬸便換了個人似的,硬堆著笑容,急忙慌往外走去,嘴裏還念念有詞。
張嬸冷哼一聲,隻要等這女人生了孩子,她立馬就把孩子給奪走!
無利不起早,想讓她白白伺候,絕無可能!
可張嬸並未察覺,在她離去的背後,床上的女人氣息漸漸微弱,就連掙紮不止的手也靜靜地垂落在身旁。
“痛......好痛......”
原本毫無生氣的魏文漓痛苦的緊攥著床單被褥,劇烈的宮縮讓她的衣衫盡數濕透。
身下的痛苦奪去了她所有的意識,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這麻醉是怎麼回事?竟一點都不起作用!
一個子宮腫瘤的切除,都快要了她半條老命。
“水來了水來了。”張嬸把滾燙的熱水放在一旁,看著屈起雙腿的女人卻犯了難。
“哎喲喂,我這也沒生過孩子啊,咋接生啊!”
耳邊的聲音喚回了魏文漓的理智,腦袋有些發懵。
生孩子?
她分明得了子宮瘤,要摘掉整個子宮,豈會還有做母親的機會?
此刻,她的視線逐漸清晰。
破舊的衣衫,簡陋的房屋,樸素的老婦,哪來是她閉眼之前的手術室?
稍頓片刻,大腦中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才明白一切。
隨著手術室中那一聲警報,她已經因為手術的大出血失去了生命。
重生在一個可憐的孕婦身上,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嗎?
“你出去,關好門窗,莫讓冷風灌進來。”
魏文漓強忍痛苦,憑借著自身的專業知識判斷此時宮口的打開程度。
有限的工具讓她隻能盡力一搏。
陣痛讓她的手止不住的發顫,嘴唇緊咬著牙關。
胎兒落在手中的那一刻,魏文漓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滿足與安心。
嬰兒伴隨著微弱的啼哭聲,繈褓中小小的身子不適地亂動。
隻是一眼,她的眼淚就砸了下來。
她心中感激,老天爺給了她成為完整的女人的機會。
“張嬸......”
外麵的嬸子連忙推門而入,一聽那孩子的哭聲,心中滿是震驚。
“你命真大!”
嬸子止不住地咂舌,搖頭驚歎。
魏文漓虛弱地笑笑,“我們母子多謝張嬸的照顧了。”
說著,她滿眼慈愛的看著一旁繈褓中的嬰兒,愛惜地輕撫幾下。
兒子?
張嬸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帶把的嬰兒可是個寶啊!
她辛苦一遭,為的可就是這一刻!
張嬸訕笑著往繈褓湊了湊,故作一片赤誠之心的模樣。
“魏姑娘,要我說啊,你這孤兒寡母的在這世道上不好待,況且你這孩子還是個沒爹的,你也不想孩子跟著你一起受數落,過苦日子吧?”
“嬸兒這有個主意,倒不如將他送到富貴人家的手裏,既讓他此生無憂,又解了你養孩子的難處,不如你把孩子給我?”
張嬸看著繈褓中的嬰兒的目光中帶著貪婪,她那容貌姣麗的妹妹嫁到了大戶人家,可惜那肚子實在不在爭氣,足足五年都不曾下個蛋!
這不,讓她把主意打到了無人依靠的魏文漓身上。
魏文漓卻弓著身子,忍著下身的疼痛,倒吸一口涼氣,死死地護著身下的孩子。
“絕不允許你動我的孩子!”
“嘿,我看你怎麼硬的過我!”
張嬸絲毫不把魏文漓放在眼裏,擼起袖子就往前湊去,抓住繈褓的一角與魏文漓一起拉扯。
本以為產後虛虧的魏文漓是個軟柿子。
竟不想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任憑手上的發顫和身下的撕裂感卻依舊拚死與張嬸抗衡,眼中隻剩下利益的張嬸像是著了魔一般,硬生生將魏文漓從床上拉得墜下來都不肯鬆手。
魏文漓在地上被拖拽,懷中的嬰兒卻一直酣睡。
“你個混賬東西!你是在做什麼!”
張老婆子一進門,不由分說地就上去將張嬸給拉開,可年邁的身子哪裏敵得過日日下地的張嬸?
稍稍一拉,張老婆子的身子就被拉過去大半。
張嬸卻怕張老婆子當真出了什麼差錯,指不定讓她頂上謀害婆母的罪名。
“娘!咱們把這孩子賣給我妹妹,咱們家就有一大筆錢,以後日子就富裕了!您快讓開!”
可張老婆子卻執拗的定在原地。
倒三角的雙眼滿是失望,怒火讓她的雙頰微微泛紅,厲聲斥責,“我們張家真是瞎了眼了的,娶了你這麼個掉進錢眼裏的醃臢玩意!”
外人麵前,張嬸受盡謾罵,丟了麵子,心中憋屈。
這下,滿心隻剩下那妹妹承諾的銀兩,手下更是賣力。
“我的孩子!”
魏文漓心痛的看著繈褓落入張嬸的手中,後者得意一笑,單手抱著孩子。
張嬸喜色染上眉梢,似乎已經看到手中沉甸甸的銀袋子,嗤笑道,“留著孩子不過是給自己添了累贅,真蠢!”
說罷,她掀開圍著孩子的布料,滿眼驚恐地看著手中的孩子,頓時傻了。
“這是個什麼怪物!”
魏文漓咽了咽口水,方才她就已經發現她的兒子並非尋常嬰幼兒,他渾身呈醬油色,就連舌苔都是泛著黃。
不過是孕婦在懷孕期間沒有足夠的營養,孩子得了黃疸的表現。
可在這封建的社會下,世人不知孩子身上的疾病因何而起,張嬸隻覺得他格外古怪。
原本想要將他換取錢財的心開始鬆動,越看越覺得詭異,她撇過頭去。
不料,手中一滑,繈褓直直往地麵砸去。
“我的孩子!”
與此同時,門被撞開,眾人還未看清,那繈褓就穩穩地落入了突然出現的黑衣男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