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祐十八年,群臣在高岐明的屬意之下紛紛上書,懇請拓跋鄞冊立儲君。
適逢子隱暫居晏京,拓跋鄞借元婼之名,邀他入宮。
子隱心中掛念元婼,以及拓跋星弋體內的異世之魂,便應邀入宮。
那日,子隱在禦花園裏見到了諸位皇子。隻可惜,眾人之中,竟無一人攜帝王之氣,且都是短命之相。
他暗自搖頭,離開禦花園,前往涉香殿,見到了時年十歲的拓跋星弋。那時,她的容貌尚且稚嫩,但眉眼間卻隱隱帶著一絲睥睨天下的貴氣與倨傲。
“師兄,好久不見。”元婼牽著拓跋星弋的手,笑著朝他打招呼。
“見過國師——”拓跋星弋仰頭看著他,喊道,“我聽母妃提起過你,是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母親說你隻比她大幾歲,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老呢?”
“阿弋!”元婼嗬斥道,隨即一臉慚愧地看著子隱,道,“師兄......”
“童言無忌,”子隱笑笑,並不在意拓跋星弋的話,“見你們還好,我就安心了——陛下還在等我......”
“師兄這就要走?”元婼問道,“我與你許久未見,本想今日與你聚聚......”
“師妹,”子隱看著她,麵帶猶豫,躊躇著開口道,“你可願意隨我離開?”
“師兄?”元婼不解。
見他不語,神色間卻帶著一絲嚴肅,她忽然就明白了原因——想必,師兄方才算到,她不久將遇到劫難。
她看著子隱,答道:“師兄,我愛他,不論結局如何,我都不會離開——隻是,阿弋她......”
見她一臉堅定,子隱知道,她不可能隨自己離開,心中不免有些酸澀,卻還是答道:“公主她很好。”
“如此,我便安心了。”元婼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笑了。
子隱有些無奈,又看了她一眼,將她的容貌刻在腦中,這才離開了涉香殿。
邁出宮門的那一刻,他似是感應到什麼,轉身望去。
元婼還牽著拓跋星弋站在原地,正目送著他離開,隻是,此時她二人周身卻縈繞著一股若隱若現的帝王之氣。
隻可惜,自從他失去半生修為後,早已不複當年神機,如今,他根本看不透拓跋星弋的命格。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這帝王之氣的來源,究竟是元婼腹中那尚未成型的孩子,還是此刻站在她身邊的拓跋星弋。
......
“國師,方才你也見到了朕的那些皇子們,不知他們之中,誰有帝王之相?”拓跋鄞看著子隱,一臉希冀地問道。
若是有了國師的確認,他也能早日安心,立下儲君人選——他資質平庸,比不上他的那些兄弟,當年之所以能成為儲君,不過是仗著嫡長子的身份。
如今,高岐明勢力如日中天,他並不打算讓皇後的兒子成為儲君,以壯大高家的力量。可其餘的兒子,也都資質平平,實在尋不到一個佼佼者。因此,他才希望能在國師的指引之下,尋到最合適的儲君人選。
子隱想到方才在涉香殿的所見,一時間有些猶豫。
“國師?”拓跋鄞見子隱有些失神,於是便出言提醒道。
“回陛下,方才我見到的那些皇子中,並無合適之人,”子隱道,“不過......”
拓跋鄞一臉失落,但見子隱話鋒一轉,心中又多了些希望,追問道:“不過什麼?還請國師明示。”
“若不出所料,這儲君人選,出自涉香殿。”
子隱知道,他本不該泄露天機,可是,或許隻有如此,才能讓拓跋鄞保護好她吧。
聞言,拓跋鄞神情激動,眉梢間都帶著喜色——若儲君人選當真出自涉香殿,那便是他與元婼的孩兒!看來,他與元婼,定然是兒女雙全!
“甚好,甚好!”拓跋鄞大掌一拍,意氣風發,歎道。
守在殿外的宮女,耳朵緊貼殿門,仔細地聽著殿內的動靜,將這談話內容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
......
“你說什麼!”皇後看著俯首跪地的小宮女,一臉陰鷙地開口問道,“陛下與國師的對話,你當真聽得一清二楚,沒有一絲遺漏?”
“回稟娘娘,奴婢聽得真真切切,方才所說,絕無半句虛言。”小宮女言之鑿鑿。
聞言,皇後險些咬碎銀牙,但她還是隱忍著內心的恨意,朝小宮女揮了揮手,說道:“此事你辦得不錯,下去領賞吧!”
“謝娘娘!”小宮女一臉諂媚地笑道,隨後從地上爬起身來。
皇後對貼身宮人使了個眼色,宮人意會地點點頭,隨後便領著小宮女朝偏殿走去。待她回來複命時,衣角處赫然多了幾道血跡。
皇後一臉憤恨,將手邊的東西全數丟到地上,仍不解氣,回到內殿繼續砸東西,以此發泄心中的怒火。
殿內一片狼藉,宮人們跪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出,任那瓷瓶飛濺的碎片劃破自己皮膚。
皇後發泄累了,望著涉香殿的方向,咬牙切齒——元婼,你搶走陛下,本宮懶得與你這將門遺孤計較。可你若是敢肖想儲君之位,本宮便留不得你了!
“你挑個可信的宮人,去涉香殿裏盯著,一旦那狐媚子有什麼動靜,立刻向本宮稟報。”皇後麵色森冷地對一旁的宮人吩咐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