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身在浣衣局的江含枝同樣也有些坐立不安。
她實在是不想卷入這些宮闈內鬥之中,可如今她若是僅憑自己的能耐,絕無可能從景公公手中逃脫,於是也隻得硬著頭皮闖一闖。
她心緒不寧地等了一整日都未見玉溪宮那邊有什麼動靜,終於熬到了第二日往玉溪宮送漿洗的衣裳之時,江含枝心中依舊忐忑不安。
他們會不會壓根就沒有看見字條?
若是看見了,他們會相信嗎?
會不會以為自己是萬貴妃派來的探子?
她帶著木盒走在空蕩蕩的宮道上,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著,不一會兒就到了玉溪宮赭紅色的大門前。
她定了定心,上前敲響了宮門。
不同於昨日,這裏頭就好像有人一直在等著一般。
江含枝感覺自己的手都還未來得及放下,裏麵的人便將門打開了。
她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已經不是昨日的那名小宮女了,而是曾有過一麵之緣的繁素。
繁素站在宮門內小心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含枝,目光又定在她的臉上片刻,這才認出了眼前之人。
此時的江含枝已經不似那日從敬事房的刑房中被拖出來那般滿臉血汙。
雖說臉上已經沒有再塗那妝粉,繁素還是看了好一會兒才將她與當日的那小宮女對上號。
“姑娘,你是......”
繁素有些驚訝地開口,卻一下又將話頭止住。
這宮門口指不定有多少人正盯著呢,可不是寒暄的地方。
於是,繁素立刻板起了臉,換上了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你便是浣衣局的?”
“回姑姑,是的。”
“哼,你們浣衣局如何做事的?!嫻妃娘娘送去洗的衣裳都給扯了個大口子,沒看見嗎!還有袖口的湯漬,沒洗幹淨都好意思送回來?!”
江含枝被她突然而來的發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還當真開始思考起昨日送回的那件衣裳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差錯。
而此時,繁素快速地朝著江含枝使了個眼色,她愣了一下便快速會意,也開始略帶誇張地演了起來。
江含枝委屈道:“姑姑,奴婢沒有啊!嫻妃娘娘的衣裳奴婢們都是小心清洗的,如何會破呢?”
說著就好像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一般,紅著眼睛站在宮門口吸鼻子極力辯解。
“我還會誆你不成?不信的話,你自己進來看看,袖口都扯得脫線了還想抵賴,你這小妮子!”
說著,繁素便將江含枝拉進了玉溪宮,而後砰地一聲將宮門關了個嚴嚴實實,還湊到門縫前朝外看了看,確保無人偷窺,這才轉過身看向江含枝。
此時的繁素已經換了一副表情,方才的那高高在上的姑姑模樣早已經不見。
她朝江含枝笑了笑,“你這丫頭倒是機靈得很。”
江含枝對她這變臉的功夫簡直佩服不已,呆呆地看了她好半晌。
她心中還未想好如何回話,隻是悶頭跟著繁素繞過影壁朝著院中走去。
可當江含枝看清楚眼前站著的人時,卻頓時被嚇了一跳,腳下的步子也隨即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