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姑娘，不礙事的，奴婢可以自己來。”

冬杏坐在榻上，看著矮半個頭的沈歸荑給自己上藥，不好意思得很。

“你坐著別亂動！當心藥糊眼睛裏！”沈歸荑厲聲喝斥，指腹觸碰到鼓起來的掌印時心卻抽動了一下，這李翠玉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姑娘，我不是故意跟她打起來的。”餘光掃到沈歸荑驚愕的表情，冬杏微側過臉，言語裏帶著愧疚，“下次我定然多忍一忍。”

沈歸荑抿著唇，輕柔地把藥膏抹開：“沒有下次了。”

“我不會再讓人這般欺辱你我。”

冬杏嘴角一彎，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

李翠玉那些不堪入耳罵人的話猶在耳邊，是她沒本事，護不好姑娘。

“好了，把藥衝掉了我還得重新抹！”沈歸荑笑著替她把發髻理了理，柔聲道，“你去換身衣裳，我去廚房把魚做出來。”

從河邊走了一趟回來，時間已經接近申時，沈歸荑肚子早已餓得叫喚。

魚湯不需要任何技術含量，秘訣就是在水開前撒上幾顆胡椒，熬出來的湯便會色白如雪，鮮美醇厚。

冬杏換了衣裳，又把發髻拆了重新梳過一遍，進廚房時沈歸荑已經在收紅燒魚的湯汁了。

“姑娘，你何時學會做這個了？！”冬杏驚喜不已，饒是她做了幾年的飯，都做不出這種成色和香味的吃食來。

“回沈府時跟嬤嬤學的，你快端出去，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主仆二人圍著小木桌，吃得眼睛微眯。

“好吃！”冬杏燙得咧嘴呼氣，咽下去後長長地出了口氣，“姑娘，你吃吃這個，簡直比肖嬤嬤做的那些魚還好吃！”

冬杏打小就跟著沈歸荑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過年的時候，肖嬤嬤送來的醃魚。

“以後不會少了你的。”沈歸荑愣愣地塞了塊魚肉在嘴裏，三妹從前的日子都這般難過嗎？

她上一世還以為，三妹在莊子上，能得府中沒有的自由，可如今體會過一遭才明白，身份決定了地位。

庶出三妹不被人重視，聽冬杏描述，看來前幾年兩人也很難一飽口腹，怪不得上一世三妹被接回府時是那般模樣......

吃過飯後，沈歸荑坐在院子裏發呆，看著太陽慢慢躲進山裏，天色也暗了下來。

“姑娘，晚上露水重，你當心一點，再坐坐就進屋裏來！”

“好！”

沈歸荑看著冬杏坐在油燈下縫補下午被李翠玉扯壞的床單，心底竟然升起一絲安寧。

倘若以後的後半輩子，都能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也不是不可接受？

“走快些！磨磨蹭蹭的！”

突然，院子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姑娘，姑娘歇下了嗎？”是劉管事的聲音。

冬杏忙扔下針線，跑到沈歸荑身前，將她護住。

“把院門打開。”沈歸荑被她這副老牛護犢的樣子逗笑了，“聽語氣不像是來鬧事兒的。”

“姑娘，我帶著我家這個惡婆娘來給姑娘賠個不是！”門一開，劉管事就畢恭畢敬地衝著沈歸荑行了個禮，然後伸手朝著黑暗處點了點。

劉嵐拉著李翠玉的胳膊把人往院裏拽。

“娘......”劉嵐急得帶了哭腔，“您就替我和爹想一想吧！”

劉管事眼睛一橫，衝過去擎住李翠玉肩膀，把人往院子裏一推：“給姑娘賠錯！”

“我！我哪......”李翠玉硬著脖子，臉憋得通紅。

劉管事氣不過，眼看她又要口出穢言，立馬抬起腿對著她的屁股就是一腳。

“你要還當自己是劉家人，就給我賠錯！不然我也留不得你，你明兒收拾了衣裳，回你娘家去吧！”

“當家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李翠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也顧不得屁股上被踹了一腳，撕心裂肺道，“你想休了我？！我給你生兒育女，你這個殺千刀的，想休了我？！”

劉管事冷著眼不說話，等她吼完了，才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賠錯！”

李翠玉看著他冷漠無情的樣子，突然心生恐懼，真要被休了，她那個娘家怎麼會讓她留在家裏？！

端著是不情不願的模樣，李翠玉還是含糊著道了個歉。

沈歸荑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衝劉管事福了福：“今兒的事就算了，還望劉管事今後，多留個心眼。”

劉管事連忙應和，看樣子三姑娘確是不會追究此事了，他心中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眼看沈歸荑要轉身回屋，一旁的劉嵐突然衝到她麵前，噗通一聲跪下。

“求姑娘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