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武公子也是好心,武副將不必將此事都怪罪在武公子的身上。”許小莫淡笑著道。
她知道武廣真是怕會牽連全軍,到時候沒有辦法收場。
可惜,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他們唯有相處敵對之法才是重要的關鍵。
“我看此事能夠壓製下來,還是暫且壓製。”許小莫看向武廣真,“一旦鬧大,必然軍心動蕩。眾將士那邊,暫且先用臨時的儲備糧。”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武廣真雖然心中是真的氣,但是舍不得將自己的女兒送出去嚴懲。
更何況,她一介女流之輩,怎麼受得了軍中的處置。
軍中那些刑法,她的小身板哪裏吃得消。
“許公子放心,此事我會安排下去。小女闖了這等禍事,著實給許公子添了麻煩。”武廣真對著許小莫感激地一抱拳。
許小莫笑了笑:“武副將嚴重了,此事要真怪罪的話,那應該怪罪我才是。若非武公子聽聞我身受重傷,想盡快為我醫治好身子,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武廣真歎了口氣,嫣兒這孩子還是太任性了。不過經此一事,武廣真的心底對於許小莫更是尊重了一分。
沒想到看似區區一陣風就能吹到的許公子,不僅武功了得、足智多謀,心胸更是寬闊,顧全大局,著實令他不得不佩服!
想來他所遇到之人中,怕是唯有司徒老兄才能夠做到這份胸懷。
武廣真從許小莫那裏離開之後,就按照規定吩咐下去。將軍中的儲備糧食,暫時分給底下的將士。
武廣真剛走沒多久,許小莫起身準備收拾一下東西,剛好就見小郎中的腦袋探了出來。
“你還沒走?”許小莫也不嫌棄,從自己的觀察來看,此人應該並非普通的醫師那麼簡單。
加上他又為武嫣兒擋住了一遍,許小莫對此人總體印象來說,不是很壞,就是膽子小了點。
小郎中嘿嘿一笑,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撓了撓腦袋:“其實我是想過來給許公子診斷一下傷勢,若是許公子不介意的話。”
許小莫微微蹙眉,自己有說讓這個人為自己診治嗎?
“你回去吧,還是將你後背那道傷處理一下,不然時間長了不好醫治。”許小莫直言拒絕。
她以為說完這句話,小郎中自然會回去。可當她將書本放在桌案上時,一回首見小郎中還站在那裏。
“你怎麼還不走?”許小莫情緒有絲不悅。
小郎中癟了癟嘴,有點為難:“在下身為醫師,看到病人理所應當伸出援助之手。在下知道許公子其實是個姑娘,在下不會……”
小郎中話還沒說,一道冷冽的寒劍再次抵在小郎中的喉嚨處,嚇得他差點兩眼一翻,直接昏過去。
一天兩次刀架在脖子上,差點被大火燒死,還有挨了一道鞭子。都怪師父教自己,身為醫者一定要不論對方富貴貧窮,身份是高是低,都應該身處援助之手。
這下好,養成了他看到一個病人,就要追著人家醫治的毛病。
要是今日他死了,那實在是死得太冤了。
小郎中緊閉著眼睛,根本沒有膽量掙開,以為許小莫手中的長劍會殺了自己,可等了半天,隻有脖子處冰涼涼的。
“你這家夥這麼膽小,還給別人治病啊。”許小莫在確定對方沒有危險之後,笑著將手中的長劍收了回來。
小郎中吊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說吧,你怎麼看出來我是女子?”
兵營這麼多男人都沒有看出來,怎麼就偏偏這小白臉的郎中看出來了?
小郎中無奈,為求保命隻好將原因給許小莫再解釋一遍。
許小莫聽聞後,微微點了點頭:“倒還是有點本事。”
按道理,自己的傷口並不是很深,應該差不多痊愈。可昨夜之後,傷口卻越發的疼痛。
為了隱瞞女兒之身,她又不好讓醫師過來查看。現在多了小郎中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膽小如鼠的人,倒是正合適給自己療傷。
小郎中回去拿了一次藥箱,就為許小莫將傷口重新處理了一番。正如小郎中見自己第一次所見,她的傷口因為崩裂,已經開始發炎。
“許公子,你的傷口不能夠再崩裂了,千萬要小心行事。要是再裂開的話,到時候可就有性命之憂。”小郎中臨走的時候,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辛苦勞累了一天,將士們原本有肉有菜有米飯,可現在隻剩下幾個饅頭和鹹菜,眾將士自然是不悅。
這一下怨聲載道,眾人之中開始傳起了白日廚房著火一事。
在燭火的映照下,許小莫專心致誌研究著手中的《孫子兵法》。這是她在來虎賁營時,從許戈那邊求來的。
本來許戈是不打算給她的,不過在自己幾番懇求之下,好不容易才求來的。
父親在世時,總是喜歡研究《孫子兵法》。簡單的一本書,她也不記得父親研究了多少遍。在後來耳濡目染的情況後,自己也喜歡閱讀起來。
幾乎沒事,總會翻上幾張。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陣急促混亂的步伐聲。
許小莫自有聽覺靈敏,百裏之外的東西能夠悉數洞察到。一聽此事,就知曉必然是出事了。
她忙將手中的書放下,外麵的士兵也在這個時候破門而入。
當即就跪在地上,回道:“許公子,軍營出事,武副將讓你即刻趕過去,不得又半點延誤。”
望著士兵焦急的麵容,許小莫拿起身旁的佩劍,跟隨在士兵的身後,急急忙忙過去了。
關於廚房著火一事,在眾將士之間愈演愈熱烈,最後直接爭執起來,不可開交。
許小莫到的時候,武副將已經帶著銀虎軍的人,將其餘兩撥人給分開。
此番鎮守河道,除了隨行而來的銀虎軍一千人,分別還有青雲軍一千人,重甲軍五百人。
銀虎軍較為特殊,一直有彪三管理,不同於青雲軍和重甲軍混在一起。
現在兩撥人都被分開,可雙方仍然齜牙咧嘴,要上前爭鬥個你死我活。
許小莫急急忙忙剛過來,看到麵前的一場鬧劇,心中差不多已經有了答案。
“武副將,出什麼事情了?”許小莫緩了口氣,小郎中醫術果然了得,現在如此走動傷口也隻是隱隱有些疼痛。
武廣真神色嚴肅,回道:“青雲軍和重甲軍兩邊打起來了,為了晚飯。青雲軍覺得軍中有細作,是有人故意放火燒得。而重甲軍認為青雲軍故意在說他們,兩邊就爭執起來,也就出了這個亂子。”
原來是這麼回事,許小莫眼眸暗淡了幾分。
看來鎮守河道的事情要盡快解決,不然還不知曉,後麵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武廣真看兩方僵持不下,之青雲軍和重甲軍見許小莫出來,諸多目光都投了過來。
“哼!也不知道是什麼許公子,連區區糧食都保護不好,害得兄弟要餓肚子。”
人群中,突然有一人譏諷冷笑道。
許小莫是負責管理糧食,出了事情眾人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許小莫了。
此話一出,一時間兩軍所有的矛頭統統指向了許小莫,各種粗鄙之語絡繹不絕。
若非是銀虎軍鎮守住,恐怕此刻早早就出了亂子。
武廣真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決定走出來為許小莫說上幾句。
可還沒有開口,就被身後的許小莫給一把攔住了。
她衝著武廣真搖了搖頭,示意千萬不可衝動。
“武副將,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吧。現在眾將士的情緒都處於低潮期,這個時候再用言語去激勵,無非是隻會激起更多的怒火。”
武廣真猶豫了一會,還是帶著人離開了。不過臨走之前,許小莫讓彪三的銀虎軍好好觀察這些人,千萬不能夠讓事情越鬧越大。
一旦鬧大,就會使得軍心晃蕩,這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倭寇知曉他們糧草不多,必然會采取猛攻的方式,將他們拿下來。
到時候,局勢可就難以控製了。
安排好一切,許小莫拖著一聲耳朵疲憊回到營帳內。躺在床榻上準備入睡,可一閉眼都是司徒家幾十口的性命,一幅幅血淋淋的畫麵。
又是一夜未眠……
根據線報,倭寇已經到了河道,在這他們軍營的附近修繕搭篷,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如此的消息,讓許小莫整日都感覺,自己似乎就在被人監視一般,壓在心口沉重的石頭又重了幾分。
在銀虎軍的鎮壓下,青雲軍和重甲軍倒是平靜了數日。
可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卻在第四日的早間徹底爆發。
重甲軍將手中的碗筷猛然朝著地上砸下,當即怒道:“看看給老子們都吃得些什麼,清水白粥饅頭。就吃這麼些東西,還怎麼打仗。怎麼離開了大軍,夥食居然變得如此惡劣,總應該給大火一個交代吧!”
隨著這一聲高呼,青雲軍和重甲軍兩軍紛紛沸騰起來,各自都揮舞起了手中的兵器,朝著許小莫和武廣真的營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