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嫁給兩兄弟
王勇首當其衝,用扁旦挑著兩筐東西進來,身後跟了三個男人和一個中年女人,有拎著雞鴨的,也有抱著飲料水果的。
陳姨對著一個戴氈帽的老頭迎了過去,“老親家,快進來坐。”
所以他是......王勇的父親?
那他們難道是來提親的?
我感到荒唐無比,大聲嗬道:“我說了不嫁,你們聽不懂人話,臉也不要了嗎?”
王勇的父親聞言跺了跺腳,嚇唬小孩兒一般拿手指著我,“禮錢都收了,還說不嫁!”
禮錢?
我看了眼我爸,看樣子也是知道的。
所以昨天的“主持公道”,隻是因為我快“嫁”了而最後憐憫一次?
“收了多少?”
陳姨語氣輕蔑,“這你就不必操心了,養你一場,這也算是你報答我們了。”
我沉聲道:“我不去,難道你們還能非法綁架?”
“瞎說什麼?我們今天是來新媳婦兒的!”
那個女人扯著粗嗓子反駁。
她話音剛落往我身後移了移視線,似乎接收到信號一般向我走來,我意識到情況不妙拔腿朝門口跑去。
那短短的幾十秒裏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要不是思宇護著我往外衝,我可能真被他們用見不得人的手段綁了去。
原來昨天陳姨讓我去王家相親,是做定了我有去無回的打算。
王家人也真夠一根筋的,為什麼非得是我呢?
思宇騎自行車載著我東拐西繞甩掉了他們,又從小道繞遠路去了鎮上。
我們臨近警察局的時候,那輛二手麵包車恐怕還在公路上漫無目的地巡邏呢。
今天值班的警察是我初中班主任的老公,見到我來驚訝不已。
“思卉?你遇到啥事了嗎?”
“張叔,我來報案。”
聽完我的遭遇,張叔沒有說什麼,而是點點頭,讓我撥通家裏的電話,請我爸,陳姨,以及王勇一家過來“坐坐”。
陳姨一到警察局就想先發製人,說這是“家務事”,結果被張叔嗬住。
他先問了電腦的去向,然後是禮金數額。
電腦被她鎖在梳妝台抽屜裏,禮錢則收了八萬。
不過,從那些“一個月回本”,“三個月換車”,“半年換房”的字眼可以斷定,這筆錢現在已經進了騙子口袋了。
張叔表示,這事會立案追查,但該還的還是得還。
此時,王勇忽然起身,“不要你們還錢,我就要娶媳婦兒!就她的八字和我兄弟倆合得來,我和我弟還等著她生兒子呢!”
他話音剛落,那個中年女人就使勁拍了他一下。
那是他堂嫂,另兩個中年男人一個是他堂哥,一個是他鄰居。
他們察覺到不對勁,想轉移話題,但顯然是來不及了。
張叔神色嚴肅,把事情盤了個清楚。
原來陳姨私自給我定下的親事,不是嫁王勇,而是嫁王家兩兄弟!
這兄弟兩人因為父母是表兄妹,智力發育都不正常,王勇隻是有些偏激,平常和正常人也沒多大差別。
但他的弟弟從小就智力不良,十六歲的時候被人忽悠去爬樹,結果摔斷了腿,已經在家躺了二十年了。
去年年底的時候,一個算命的給了他們一副八字,說娶到那個八字的女人,就能改變他們家的氣運。
在王家人的四處搜尋下,這樁“好事”傳進了陳姨的耳裏。
巧合的是,我的農曆生日和他們要找的八字一樣。
雖然具體的出生時間點不清楚,但王家人已是很滿意了,隻等我一回老家,就立刻迎娶過門。
原來,陳姨不僅僅是要把我趕出家門,還想我墮入深淵,徹底葬送在王家兩兄弟手上。
甚至,她還從中掙了八萬外快。
算盤打得也太精了些!
經曆了張叔的盤問,此刻王家人一個個都低著頭不作聲。
我便將目光聚集在我爸身上。
“爸,你知道我要嫁的是兩兄弟嗎?”
我爸有些激動:“當然不知道!思卉,爸怎麼會害你呢?”說完,他又拍了拍桌子看向陳姨,“你說說你啊,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兒?”
聞言,我無力地扯扯嘴角。
明明幾個小時前,他還放任別人把我綁走,現在卻這麼義憤填膺。
我該為他還沒有那麼壞而感到欣慰嗎?
有警察插手,電腦成功拿回,王勇一家也不敢再逼著我嫁過去,但事情並沒徹底解決。
八萬彩禮打了水漂,王勇一家索性賴在我家不走。
陳姨哭天喊地表示家裏拿不出一分錢,幾次明示暗示我替她還錢。
家裏的財務狀況我不太清楚,但我都差點被他們賣了,怎麼可能去幫人販子還債?
更何況,我心裏已經醞釀出一場絕佳好戲。
我扯開陳姨伸過來的爪子,對著王勇歎了口氣,道:
“我們家裏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錢是真拿不出來。不如,再給你們物色一個八字合適的姑娘吧?”
王家人麵麵相覷,雖然臉上都掛著不信,但不難看出,他們其實很心動。
我自信一笑,“我陳姨人脈比你們廣,要不然當初怎麼會知道這個消息呢?真心想找,肯定能找到。而且,還是自願的。”
陳姨想反駁,卻又訕訕一笑止住。
她怎麼敢反駁呢?一反駁被要債的人可是她自己。
而在迷信的人的認知裏,本沒有什麼邏輯可言,隻要我表現得足夠從容,他們就會動搖。
這不,王勇的老父親一拍大腿,應了下來。
“等過完年你要是還沒找到,老子就帶著全村的人上你們老周家討債!”
有老爺子做主,幾人也不再糾纏,扛起那些“聘禮”離開了我家。
王家人走後,陳姨揪著我的袖子問道:“你到底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