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顧了十年的失明丈夫有天忽然告訴我,他可以看見了。
然後,他背棄我,愛上了別的女人。
......
我叫顧鳶,今年二十八歲,我的丈夫宋池魚是一位盲人按摩師,比我小三歲。
我曾在一場火災中燒傷了臉,側頰到脖頸處是蜿蜒的紅色疤痕,十分可怖。
也因為這個,遲遲沒有結婚。
我遵循父母之命去相親,認識了宋池魚。
媒婆說,我倆的名字貼合古詩“池魚思故淵”,多麼一對佳偶天成。
“你臉上有疤痕,正好他是盲人看不見,不會在乎這個的。”媒婆悄悄告訴我。
宋池魚並不知道我臉上有疤痕的事,也因此在聽到我條件後對我十分滿意。
他善良又敦厚,尤其彈得一手極好的尤克裏裏,而我則恰好有一副黃鸝出穀般的好嗓音,經常在店中唱歌。
命運關閉了我們各自的一扇窗,卻又因相互遇見填補了對方的殘缺。
在任何人眼裏,我們這對夫妻既可憐又引人羨慕,因在彼此的心中,皆是世間最好的良人。
......
他是在工廠一次事故中失明的。
雖多年求醫無效,我還是帶他到處拜訪名醫,希冀有所改善。
宋池魚失明後自學了盲人按摩的手藝,而我為了照顧他也已辭職,當起了按摩店的老板娘。
“阿鳶,真想看看你的樣子,可惜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他用那雙無神目看著我,輕撫上我的臉,笑容淒涼。
由於他父母雙亡,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他最依賴的人隻有我。
我握住那隻放在我麵頰上的手,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丈夫的眼睛治好。
然而,閨蜜也曾悄悄提醒我,宋池魚這張臉是禍害,長得太過白淨帥氣,如果恢複視力很可能不是好事。
我雖也擔憂過,但隨著我看到丈夫的苦楚後,這個念頭瞬息便消失了。
盲人的生活多麼艱難,非照顧之人所不能體會。
......
不知是因為常年求醫問藥,還是吃的那些魚眼珠子管用了。
有一天,他忽然告訴我,他能看見了。
起因是他精準無誤地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牙膏盒,才猛然意識到。
我激動萬分,試探地在他眼前揮了揮:“老公,你真的能看見了嗎?”
彼時我正在廚房炒菜,因為省錢沒買抽油煙機,我都是戴著口罩炒菜。
他不停揉著自己的眼睛,然後發出激動的尖叫聲。
接著,他興奮的抱著我,說終於可以看看我的樣子了。
“阿鳶,你不知道我日思夜想著要看見你,我......”
我愣住了,捂著口罩的手有些不敢鬆開。
原來,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畏懼老公看見我的容貌。
我五官底子是美的,可這麼多年柴米油鹽下來,怎還有年少時嬌嫩。
最重要的是——側臉那縱橫的燒傷疤痕。
“老婆!”
不等我反應,他已經急不可耐地摘掉了我的口罩。
下一刻,可怖的瘢痕暴露在充滿油煙的空氣裏,空氣瞬間凝滯了。
我從宋池魚那雙恢複了視力的眸子裏,明顯看到了失落。
我心一沉。
殊不知,曾經,我也是青春美麗過的啊......
我顧不得有些委屈的眼淚,聞到一股糊味,連忙回過頭去看炒鍋,裏麵炒的魚眼珠子已經糊了。
焦黑的魚眼珠十分黏膩,糊了一鍋底,看起來非常惡心。
“別忙了,老婆,我已經不需要吃這東西了。”他從身後環抱住我,兀自埋首在我的頸項間。
“我依然愛你,你放心。”
我淚水止不住地落下,意識到自己所托良人,好在他沒有泯滅了良心。
我也鼓足勇氣,跟他坦誠地說了一件事情,是關於我的病。
由於長期操勞,我得了一種叫巧克力囊腫的子宮疾病,醫生說這是一種常見婦科病,隻要懷上孩子就能好轉。
若非如此,就隻能手術治療,成功率倒是八九成,然而,術後若再想懷孕的概率幾乎為零。
我滿臉羞澀地說:“先前,因為你失明不方便,我們一直沒要孩子......”
言下之意,隱隱透著我對當母親的雀躍與歡喜。
為了照顧宋池魚,我原本已經做好了丁克一輩子的心理準備。
他隻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繼續保持微笑,目光卻落在我臉頰的疤痕上遲遲沒有離去。
......
此後的幾天裏,他待我比從前更加柔情似水,因為眼睛好了,也能幫著我做些家務。
為了懷上孩子,每晚完事後我都按偏方,躺在床上雙腿靠牆倒立半小時,喝各種受孕中藥湯喝到吐。
宋池魚十幾歲時失明,如今恢複了倒也很快重新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隱隱發覺出了不對勁。
一切是從按摩店裏接待完一個老顧客開始變得古怪的。
她叫淩安怡,大約二十來歲,十分清爽漂亮,曾在閑聊時說起她隆過胸。
「幹我們公關職業的啊,容貌、身材條件必須好,不然都沒法去見客戶。」
她總是嬌笑著說,絲毫不顧忌在毀容的我麵前提及。
因為腎虛腰椎不好,常來店裏按摩。今天她又來了,不同以往的是,老公看到了她的樣子。
那一晚是我的排卵期,關了燈後,我的手熟稔地在他身上摩挲過,試圖激起他的興趣。「老公......」
他卻不再肯跟我接觸,隻吻了吻我的額頭,就推說太累。
我體諒他白天在按摩店太累,故而點頭答應,卻聽到他在翻了個身背對我時,突然嘟噥道:
「對了,你沒事就去美容院問問,那個激光祛疤術什麼的,看還有沒有辦法。」
我一愣,久違的羞恥感讓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更多的則是震驚。
宋池魚這是......嫌棄我的臉惡心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