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轎子瞬間便凹進去一大塊,上好的沉水木也受不住鳳卿煙這突然飛出的一鞭。
幾個抬轎的太監被嚇得都僵住了,再往前走,就不敢都做什麼小動作,這一路,他們走的又快又穩。
到了昭貴妃所住的昭陽殿,鳳卿煙才懶散的撩開簾子,走了出來,她撇了一眼臉色有些難看的嬤嬤,隻淡笑著警告。
“奴才終究是奴才,有什麼心思也沒用,主子一句話便能決定她的榮辱。”
“嬤嬤可要記牢了,往後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便收一收吧。”
警告完之後,鳳卿煙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一旁的阮闌珊聽著鳳卿煙這樣的話,臉色變了幾變,這位邱嬤嬤已經是宮裏的老人了,甚至有資格同太後身旁的丫鬟叫姐妹。
尋常,就算是她不小心見著了,也要畢恭畢敬,偶爾還要給些孝敬呢。
可鳳卿煙卻如訓狗一般,就這麼頤指氣使,簡直過分!
“拜見貴妃娘娘,見過雍王妃,臣女今日是奉旨入宮,不知貴妃娘娘想聊些什麼?”
鳳卿煙虛虛的行了一個禮,便笑著詢問,還有點兒迫不及待的催促之意。
昭貴妃斜靠在美人榻上,隻披著兔絨的披風,眉眼間卻有萬般風情,那一眼掃過來,便是要將人的魂都勾走,這哪裏是貴妃娘娘,分明是個會吸人精氣的妖精!
如今天氣愈發冷了,可是昭陽殿的火卻極其旺盛,足見主子是何等受寵。
“本宮今日叫你過來,隻是閑話敘舊罷了,聽說......你身上的傷的差不多了?”昭貴妃主動噓寒問暖,笑眯眯的瞧著鳳卿煙,似乎是並不急著追問。
鳳卿煙聽到這些話邊自顧自的坐在了她的右首,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沒死就都不算是大傷,托娘娘洪福,也謝娘娘掛念。”
她曾經見過昭貴妃,在諸多冷漠的算計裏,昭貴妃對她倒是很明顯——明顯的厭惡。
為此,她還想入宮照顧昭貴妃,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卻被人嫌棄的推到了一邊。
原本阮妍做不到的事情,換成鳳家大小姐,便能輕鬆的得到了。
何其諷刺!
鳳卿煙壓下心底的嘲弄,懶洋洋的勾著唇角,低頭品茶吃糕,到底是宮廷的東西,很美味。
就算是貴妃娘娘的話,她也隻挑著自己想回答的說,麵色又冷又平,瞧不出半點漣漪。
阮闌珊全然沒想到這件事,以自己未曾料想的方式展開,忍不住開口指責她:“貴妃娘娘請你來此是關心你,可你卻一直盯著這些食物,既不領情又沒規矩,難道相府還克扣了你的吃穿嗎?”
人人都說鳳卿煙是鳳寒年最疼愛的人,可瞧她這幾百年沒吃過東西的模樣,隻怕傳言有誤!
“貴妃娘娘難道覺得我無禮嗎?”鳳卿煙拿帕子輕輕擦了擦嘴,終於止住了動作,直接逼問昭貴妃。
阮闌珊不過是個跳梁小醜,這樣的事情都不敢親自出麵,隻能借著別人來上躥下跳,實在不足為懼。
昭貴妃沒想到鳳卿煙直接就問自己,她還以為能欣賞兩個晚輩的唇槍舌戰呢!
“貴妃娘娘不開口,是覺得臣女無禮嗎?”
鳳卿煙眯著眼睛,聲音更顯得冷漠,像是淬了千年寒冰似的,讓人不由警惕。
“自然沒有無禮,本宮叫鳳小姐進來,就是想關心關心你,你無需拘束,將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這些糕點,若有你吃完還愛吃的,本宮也會叫人給你送。”
昭貴妃說著,還瞪了一眼旁邊的阮闌珊,這蠢貨,難道不知道鳳卿煙的身份嗎?
“不太愛吃,我也不是很喜歡在宮中這麼拘束的環境。”鳳卿煙放下糕點茶水,將心直口快四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
原身原本就是京城最別具一格的少女,還有陛下褒獎,自然更加無法無天。
就連那些武將進宮也不能帶武器,可鳳卿煙這是陛下賞賜的,便不會有人收繳。
昭貴妃臉上的笑微微一僵,還在想自己該如何勸導她。
阮闌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鳳小姐未免將自己看得太高了些,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娘娘也是君!”
“你這般無禮,今日在宮中衝撞娘娘,明日是不是還要衝撞陛下?”
“就算是在陛下麵前,我也是如此做派,這些年......也不曾見陛下罰過我。”鳳卿煙微微仰著腦袋,毫不客氣地反駁。
這滿京城最尊貴的貴女就是她,誰能壓著她的鋒芒?
“鳳小姐率真可愛,是這京城難得的直性子,本宮與陛下向來欣賞這樣的人。”昭貴妃連忙開口,又瞪了一眼阮闌珊,微揚著腦袋,直接做主道:“你快向鳳小姐道歉,滿口胡言,哪裏還有雍王妃的氣態?”
“我......”阮闌珊沒想到昭貴妃竟然站在鳳卿煙的身邊,又偏過頭,手指緊緊的捏著木椅的扶手,臉色鐵青。
這些年她在秦煒安身旁,有曾經相互扶持的情誼在,秦煒安將她當成了最珍視的寶貝,何曾跟人道過歉?
可如今撞到鳳卿煙,卻連連要道歉,同那販夫走卒道歉,如今還要同這賤人道歉,她做錯了什麼事!?
“怎麼?本宮的話難道你不聽了嗎?”昭貴妃瞧她這模樣,語氣瞬間沉了幾分,裹著警告。
阮闌珊緊緊抿著唇瓣,那指甲要摳進皮肉之中,終於想出個理由含糊著:“母妃,兒臣不過是質疑了幾句,若為這麼點事便要道歉,那天下言官隻怕都不敢在朝堂上說話了。”
“你也配與天下言官做對比?”
鳳卿煙毫不客氣的接上這話,仿佛狠狠的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言官清流,以命死諫,鳳卿煙向來與軍隊打交道頗多,可對於那些文臣也是發自真心的敬佩。
可阮闌珊是什麼東西?
不過是個卑鄙小人,踩著別人屍骨上位的蛆蟲罷了!
“你......”阮闌珊臉色鐵青,直接站起來,指著她。
“王妃想必是自持身份,才不願意向我道歉吧?”鳳卿煙刻意咬重了“王妃”二字,打斷了她的話,眉眼中隻裹著些許譏誚。
“可論身份,我是陛下新封的郡主,又是攝政王的未來王妃,我父是當朝丞相,向我道歉,你難道還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