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人說話的功夫，風然然已經自己在村子裏四處閑逛起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村子有些眼熟，但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實在沒看到什麼讓她印象格外深刻的東西。

風然然是個孤兒，幼年常年混跡在乞丐堆裏，實打實是個蓬頭垢麵的小乞丐。

那個時候，她每日睜開眼睛，便要為了不被餓死而奔波，期間去過不少地方。

大約是那時沿途乞討，來過這個村子吧。

風然然撿起倒在不算寬敞的小徑中間擋路的一柄鐵鍬，隨手扔到一旁。

鐵鍬恰好砸中擱在草棚角落的一口水缸，發出“砰”的一聲響，尖銳的響聲中，隱約混著一聲壓得極低的啜泣。

高清霽和林夏聽到響聲便追了上來，“什麼聲音？發生什麼事了？”

風然然把食指豎在嘴邊示意兩人噤聲，旋即指了指那口水缸。

三人放緩了腳步，不發出半點聲音地靠近了水缸。

水缸上方蓋著一塊薄薄的木板，木板很大，將整個水缸口蓋得嚴嚴實實。

三人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高清霽伸出手，一把掀開了木板。

一名弓著身子的農婦，驚恐地瞪圓了眼睛看著缸外三人。

這農婦三十出頭，弓著的身子下，護著個瘦小的孩子。

她顯然被嚇壞了，瞳孔劇烈收縮，嘴唇抖得停不下來，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連尖叫也發不出來。

“大姐，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高清霽一邊柔聲安撫，一邊伸手想要扶她。

農婦見他伸手過來，嚇得渾身一顫，似乎忘了自己身在缸中，猛地往後一頓，連人帶缸翻倒在地，水缸砸中地麵，碎得一片一片，農婦倒在地上，仍緊緊抱著懷中孩子。

風然然蹲在農婦身前，放緩了聲音安撫：“大姐，這兩位是扶搖派的弟子，是來幫你的。”

農婦實在被嚇得狠了，此時還是沒有回過神來，倒是被她抱在懷裏的孩子聽了這話，小心翼翼地轉過頭來。

這是個女孩子，不過五六歲大，小臉上滿是淚痕，一雙烏黑的眼睛瑟縮著看了風然然一眼。

許是看她笑得溫柔，孩子眼裏的防備散了幾分，輕輕拉了拉農婦的衣角，“娘，這個姐姐說，她是來幫我們的。”

“幫，幫我們的…”農婦終於回過神來，喃喃重複了一遍，一把拉住風然然，“姑娘，你真的是來幫我們的？”

她渾身因為激動，抖得更加厲害，不等風然然回答，她又急切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幫幫我，救救我的孩子！”

說著，她便拉著孩子一同跪在地上，作勢要給風然然三人磕頭。

三人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扶起她，又溫言溫語地安撫半晌，她終於相信，眼前這幾個人是真的會幫她。

見她冷靜下來，高清霽問道：“大姐，你能否告訴我們，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農婦擦幹臉上的淚痕汙漬，剛要張口，又想起站在這裏說實在不妥，便走到自家門口，請三人隨她進屋。

高清霽和林夏也不忸怩，抬步便進了人家的家門。

風然然卻站在原地，仍有些愣神。

“這位女俠，你怎麼不進屋？”那農婦看了看屋內，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喊她，“我這屋子是小了些，還請女俠多擔待。”

風然然回過神來，意識到失禮，連忙笑道：“不小不小，幹淨整潔，好得很！”

待三人坐到桌前，高清霽又問道：“這裏…究竟遇到了何事？”

農婦猶豫道：“幾位少俠可是碰巧路過此地？來這裏之前，可聽過一些…傳言？”

想來她是以為三人隻是碰巧路過，並未聽說過村子的怪事，擔心直接說出怪事，把三人嚇跑了。

高清霽道：“我們正是在城中聽了些奇怪的傳言，這才特意趕來幫忙的，你盡管有話直說便可。”

農婦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那…我便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