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窒息瞧著他。
大卸八塊?
掏腸子?
她哪裏接觸過這樣血腥的事情?
這男人卻輕鬆得像談論天氣一樣,隨隨便便將話吐出來。
好像在說的不是人命。
“這......”外頭的那個遲疑起來,“要不,我把他們吊到隴南城樓去?”
男人輕笑,從鼻裏噴落的氣息微微掃到阮嬌嬌的臉。
“和常斷風穿上衣服,叫他們知道除了山賊的是誰。”
“得嘞!”
外頭那個應了一句,但好像還沒走。
阮嬌嬌又看得男人眼眸微微一眯,轉過頭去,“怎麼還不走?”
“我......嘿嘿,想看看小娘——”
“滾!”
“好嘞!”
羞澀提了要求的人,聽到那個“滾”字之後,答應得倒是爽快。
好半晌,那男人才轉回頭看她。
“給小娘子打跑兩撥山賊,五枚銅板。那給小娘子揪出三個內賊,小娘子打算給我多少?”
他看著她笑。
阮嬌嬌咬咬下唇,“你......你要多少?”
心有身在砧板上的魚肉的自覺,阮嬌嬌不敢跟他抗衡。
那男人將他的畫像塞回懷裏,取走她手上的糖葫蘆。
“一串糖葫蘆。”
阮嬌嬌怔愣,又莫名其妙。
但那男人隻是衝著她笑了笑,提著刀就出去了。
阮嬌嬌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輕易放過她,還呆著,馬車就一動。
往前行。
阮嬌嬌立即著急起來,跪著往前爬,一掀簾子。
駕車的果然還是他!
“你......你怎麼......”
生怕她掉出去,或是跳出去,男人橫了一隻手臂,攔在她身前。
“回去坐好!”
匆匆轉過頭來的這個皺眉和語氣,近乎嗬斥。
阮嬌嬌被嗬斥得心重重一跳,眼中不自覺就湧上了淚,倚靠在車門邊,一手扯著簾子,一手下意識搭在他的手臂上。
男人拉馬繞開一塊大石頭,才轉過頭來看她。
眉心又是快速攏了一攏。
“不要命啦?”
“我......我要回家......”
阮嬌嬌壯著膽子,和他提要求。
“秦......秦江?你叫秦江?你......放我回去,你要多少錢,我給你。我不會告訴別人,不會報官,也不會再畫你的畫像。”
阮嬌嬌眼淚簌簌,一口氣說完,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雙手搭在他橫過來的手臂。
手臂賁張出的力量,叫她心慌不已。
他的手臂比她的頭還要大!
“你叫我什麼?”
“秦......秦江......”阮嬌嬌其實不太確定,“我之前......和剛才聽到別人這樣叫你。”
“秦江?”
被阮嬌嬌叫成秦江的男人饒有趣味,分神將她看了半晌,手臂將她往裏推了一推。
“回去坐好,要是掉下馬車斷手斷腳的,可怪不了我。”
阮嬌嬌的眼淚壓根就止不住,幾乎要哭出聲來。
可被他一推,她就隻能絕望往馬車裏頭坐回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兒?”
是去賣掉?還是做人質,誘騙她二哥來救她,他好殺了她二哥?
若是二哥還帶著贖金來,到時候,他能拿到她的贖金,還能從雇凶的人那兒掙到一筆。
說不好,還打算將她賣到煙花地去,這樣一來,就一箭三雕,賺三份錢。
阮嬌嬌越想越覺得他的算盤就是這樣打的,縮在馬車的角落裏,環抱著自己,低低嚶嚶埋頭哭。
馬車跑了多久,什麼時候停下的,她全然不知道。
等到有人又掀開簾子,熟悉的聲音傳來,她才抬頭去看。
織女村的蔡阿嬤,站在車前擔心將她看著。
“四姑娘,你在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