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經過村口的時候,迎麵碰上了不知去哪兒串門子正要回去的鄧舒。
經過了上次討糧一事,鄧舒已經徹底撕掉了此前在原主麵前的偽善麵具,撕破臉後自然是不會再登彼此的門,就連耿漳搬家,也隻是耿弘罡露了個麵,表麵上關心實際則是暗戳戳試探著向耿漳打探分家產的事,被耿漳罵跑了後便再也沒有來過。
鄧舒一見四人這副狼狽的模樣,顯然是又驚訝又得意。
“喲,這不是大嫂嗎?這麼急匆匆的,是幹什麼去了?”說著,她像是剛看見幾人的異樣一樣,誇張地叫了起來:“呀,這是怎的了?大嫂,你不會真帶著孩子投河去了吧?糧我可是給夠你了啊!”
符颯顧不得理她,抱著以落繞過她,一句話也沒有,就大步地往前走了。
學文學藍倒還禮貌地衝著鄧舒微微行禮之後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鄧舒鬧肚子幸災樂禍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幾人的無視給噎了回去,心中的怒氣不滅反盛,直勾勾地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再次啐了一口,這才悻悻離開了。
符颯抱著以落回到家中時,懷裏的以落已經因為寒冷而輕微地發起了抖。
耿漳做好了晚飯,在房裏聽到動靜出來看到這場景,一瞬間的驚慌以後馬上冷靜下來,迅速上前去從符颯手中接過以落,轉臉吩咐學文道:“灶上有熱水,快去!”
學文答應了一聲便直奔灶間而去了。
耿漳又對著符颯揮手:“先去換件衣裳,以落交給學藍跟我照顧就行!”
符颯點點頭,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換好了衣服出來時,學藍已經幫著耿漳把以落的小衣服也換上了幹爽的。
學文端著滾燙的薑水進來時,符颯才注意到,衣著單薄的他一路上也早已凍得嘴唇發紫,而他和學藍的手上,還有著剛才用力拉繩子時勒出的血印。
符颯轉身進屋找了件衣服給學文披上後,又去廚房端了兩碗熱茶,“學文、學藍也受了寒,一起喝一些吧!”
兩人接過薑茶,低頭嘗了一口,又詫異地抬起頭來。
這水,是甜的!
符颯跟胡勝談定了第一次生意之後,臨別時,胡勝送了一包糖給她。
下水救以落時,那包糖沒來得及掏出來,在河裏化了不少,但還是留了些,符颯就挑出一些放在了幾個孩子的碗裏。
“你的碗裏沒有糖。”那一碗水是學文端進來的,他自然是知道的。
符颯笑著搖搖頭,“我不喜甜食。”
入夜,符颯忽覺懷中的孩子滾燙似火,低頭一看,以落的雙頰通紅,呼吸急促,眉頭微蹙,似乎十分痛苦。
符颯心中慌亂起來。
要知道,她也隻是一名未曾婚育的現代女性,哪裏經曆過這種物質匱乏、醫療落後環境下帶一個病孩子的無措和茫然呢?
匆忙穿好衣服,符颯抱著以落便衝出了門,直奔村裏唯一的郎中家裏而去。
礙著鄉鄰的情誼,村醫在符颯尚未支付診費的情況下先行給以落開了些藥。
回到家中,符颯一麵打了燈到灶間去煎上了藥,一麵不斷換著濕毛巾為以落冷敷額頭。
這中間,聽到了動靜的耿漳亮起了房裏的燈,不多時也出來了,在問明情況後,也幫了把手,替符颯看著灶上的藥,使她能夠更專心地照顧以落。
喂著以落服了藥之後,符颯催著耿漳回房休息了,自己則是接著替以落擦身冷敷,一直持續到雞叫五更天的時候,以落的臉色才終於漸漸退去了緋紅,呼吸也逐漸平穩了下來。
符颯前一天自臨鄉奔波一路回來已是疲累至極,又在河邊經曆了那一遭,本就體力不支了,這一夜折騰下來早已是精疲力盡,此刻見以落體溫降了下去,她心頭一鬆,伏在以落身邊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