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下姓符，想與胡掌櫃談一筆交易，若是談成了胡掌櫃這作坊不但能繼續開下去，還能較以往獲得更多收益，不知胡掌櫃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胡勝聽了符颯的話，不由得認真看了她幾眼，此前的懶散也收起了幾分，但顯見地，眼中還是有幾分懷疑，“小哥可是有辦法替我聯係到孜城的低價蔗源？”

符颯嘴角微微一揚，道：“孜城的蔗農向來報團得緊，我一個外人又哪裏能破得了他們的局呢？何況即便是胡掌櫃這一時拿到了，往後還是要任人拿捏，倒不如自己掌握原料來得自在。”

胡勝此刻似乎意識到了符颯並不是心血來潮來拿自己打趣逗悶的，終於正視著符颯，伸出右手來示意道：“小哥，哦，這位郎君裏麵請，我們坐下聊。”

落座後，符颯也不拐彎抹角，徑直自報了家門：“敝姓符，單字颯，胡掌櫃若不嫌棄可以兄弟相稱。”

胡勝雙手抱拳：“原來是符兄弟，符兄弟剛才說的自己掌握原料，可是心中有了計劃？”

“很簡單，自己種植甘蔗。”

本地種甘蔗，這是胡勝此前想都沒想過的。一來十裏八鄉素未種植過，是否能夠成活尚未可知；二來當地的土地大多被鄉紳富戶零碎地租了出去，就算是有三兩戶人家有了這樣的念頭隻怕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更何況胡勝的作坊規模也養不起什麼種植大戶，因此也沒什麼人往這方麵想過。

而這些，通通難不倒符颯。

她在穿越之前可是學霸人設，生物地理學得都不差，雖說她還不能完全確定自己此刻的地理位置，卻也憑借氣溫降水這些氣候環境判斷出了大致的經緯度，十分確定這裏是可以並且適合種植甘蔗的；土地的問題更是無需煩惱，她早已和田遼簽下了二十畝的租地契約，而以符颯的種植能力，這二十畝地的收成足以使得胡勝的作坊大展身手。

符颯品了一口胡勝剛才倒上的茶，茶香馥鬱，在這種艱難的時候還給她上了這麼好的茶，可知胡勝是以貴賓之禮招待她了。

“符某既然來找胡掌櫃，心中定然是有了安排的。這麼說吧，今年鐵定是不成了，這甘蔗苗眼下都還沒見著，我要和胡掌櫃談的，是來年以及今後的交易。”

“願聞其詳。”這間作坊是胡勝傾注了不少心血才經營起來的，不到萬不得已，他當然不願就此關門。

“我這裏可以提供兩種合作方式供胡掌櫃參考選擇。一是我與胡掌櫃簽訂契約，今後的甘蔗定向供應給胡掌櫃，價錢非但不漲，還可降低一些。”

胡勝聞言眼中綻放出一些異樣的光彩，若是能按照此前的價格進購甘蔗就已經能夠保證作坊盈利了，何況還要再降一些。

隻是…他有幾分遲疑地看向符颯：“符兄弟就沒有什麼別的條件？”

“自然是有的。”符颯毫不掩飾，反而有幾分欣賞胡勝的坦率，“我家中人手不足，可用的勞力實在不多，因此我希望胡掌櫃及家中弟兄在閑暇時能夠在田間伸一把手——自然，不會經常麻煩你們。此外甘蔗苗的費用，我希望胡掌櫃能夠墊出一部分，權當是定金了。”

符颯說這些的時候，一直盯著胡勝，以便於隨時觀察他的反應進而調整自己的談判策略。

胡勝皺了皺眉，問道：“還有一種方式呢？”

符颯心中有了判斷，無論哪種方式，這合作大抵是能成了。

“第二種方式，就是我入股胡掌櫃的作坊......”看到胡勝迷茫的眼神，符颯意識到自己說了個令他陌生的詞語，於是改了口，“我和胡掌櫃共同經營作坊和種植，形成種植與作坊一體化的製糖產業，利潤共享風險同擔，第一年胡掌櫃還是要出錢，我出地，將來地租從我個人應得收益中扣除。”

胡勝愣了愣，符颯這一番話他聽得明白，說起來這製糖作坊他原本是打算關門的，要說分出去一半給他人換來個生機活路也不是不行，可他總還是有些疑慮，畢竟符颯對他而言，也隻是個見了一麵的陌生人。

猶豫了一番，胡勝終於下了決心，抬起頭，看著符颯說：“我選第一種，咱們先試試，且走且看。”

符颯心中暗喜。

她一開始就猜到胡勝不會第一次見她就選擇接納她成為自己的搭檔夥伴，必然是會選擇第一種合作方式的。

之所以還是提供了兩種方式供胡勝選擇，正是利用了符颯在大學時修過的心理學，抓住了主動權，將胡勝對於“是否合作”的注意力成功引導到了“如何合作”上，使之在談判中處於被動地位，甚至於忘記了自己還有拒絕合作的選擇。

果然，這一招取得了意料之中的收獲。

不過她相信，即便胡勝明白過來之後，也是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