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山來回嘀咕王二狗什麼時候讓人鬆綁等等一些廢話,一邊在空間的生存包裏翻到。
總算找了一個電棍,一個鐵鍬還有一瓶防狼噴霧後,一家三口裝備整齊前去救人。
邢大山腿腳最快,一馬當先的朝河岸衝了過去。
剛到跟前果真見王二狗嘴歪眼斜的正帶著幾個收留的乞兒將裴元摁在地上。
“他奶奶的!”
邢大山當老師多年,最見不得人欺負孩子。
他舉著滋滋冒火花的電棍罵罵咧咧的衝上去,一棍懟在王二狗的腰眼上,滋啦一聲皮肉焦香,王二狗還沒來得及看是誰下的黑手,就又昏死過去。
邢錦這時候牽著劉紅梅也到了跟前。
眼見乞兒兩個人將裴元按在地上,分別拉扯住他的胳膊,另外一個騎在他身上,壓製裴元反抗,剩下的還在撕扯裴元的衣服。
本就滿身補丁的衣服在孩子拉扯和裴元的反抗下,早已經被退下不少。
遠處少年臉沾滿泥濘,猩紅的嘴角是青紫色的淤傷,退卻的衣褲裏冷白的肌膚上紅般淤青烏紫,宛若水墨畫,殘留在雪白的“紙張”上。
可透過那雙堅毅到即將破碎的黑瞳裏,邢錦看到一個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少年。
少年哭花了小臉,眼底的驚恐像是一隻巨手死死攥緊邢錦的心臟。
呼吸間邢錦都能感覺到少年的無助。
“放開他!”
“放手!”
“讓你放手聽沒聽見!”邢錦手持防狼噴霧不停的按壓,辛辣的霧狀液體噴撒而出,刺痛了幾個乞兒的眼睛。
“放手放手放手!”
邢錦瘋狂般按壓著噴霧,死死對上壓在裴元身上的那個孩子眼睛,失去理智。
要不是劉紅梅最後將她拉開,邢錦感覺自己一定會將一瓶噴霧全都灌到乞兒眼睛裏。
“錦寶,好了。”
劉紅梅摟著滿臉淚痕瑟瑟發抖卻仍不肯放棄的女兒,反複安慰。
邢大山拉住幾個乞兒的手臂將人甩到一邊,回來時邢錦已掙脫劉紅梅的懷抱,衝到裴元身邊,脫下身上的外衫蓋在少年滿是傷痕的腿上。
裴元試圖爬起,卻感覺到肩膀傳來的壓力。
“別動,你受傷了讓我爹背你。”
裴元尋聲望向身邊的少女,菜色的臉上五官小巧,多日奔波已看不出少女原來的樣貌,烏眉下一雙黑寶石一樣的杏眸此刻與自己對視。
從那雙眼裏,滿是心疼。
這是裴元第一次見除了父親以外的人會對他流露出這種感情。
裴元抿唇,固執的別開臉,試圖起身。
卻沒想到下一秒自己雙腳騰空,被人摟在懷中。
“錦寶,拿衣服給他蓋上。”
五大三粗的邢大山將裴元抱在懷裏,還不忘保護少年的自尊。
回到板車旁,邢大山將裴元小心放好。
“沒事了。”邢錦回來這一路始終跟在裴元身邊,不過度靠近,眼睛卻一直留在他的身上。
裴元能感覺到有一束目光始終停留在自己身上,當他望過去瞬間,邢錦會迅速移開目光。
夕陽西垂,烏雲遮蔽月光,頃刻間劈裏啪啦的從天上掉下大米粒一樣的冰淩。
邢大山仰頭看天露出驚恐的臉色,一旁的邢錦母女也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冰雹來臨的這一夜將有海匪趁亂追趕,不少難民無辜被殺。
“下冰雹了,這晚上不能好過嘍。”
說這話的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身上穿著和所有難民一樣滿是補丁的衣服,最外麵卻披了一件牛皮做的襖子,左肩上背著一把弓,腰上帶著箭筒。
是難民隊伍裏自發組成的守衛。
邢錦記得裴元被王二狗抓走後,就是這人見他可憐幫他逃走的。
叫什麼了來著。
邢錦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
對了,張程,張家老三,原是村裏的獵戶,因張家人靠打獵為生,武藝不錯,便由村長安排加入了逃難隊伍裏的護衛軍。
“張三叔!”
邢錦衝過去拉住路過的張程。
張程和邢大山一家原先關係並不好,可看在同村人的份上,他還是停下腳。
“阿錦,有事嗎?”
邢錦指了指邢大山,“我爹說今晚可能要出事!”
自己還小,這鍋她可不背。
“出事?”張程疑惑皺眉,看向邢大山。
一旁頂包的邢大山看了眼衝自己擠眉瞪眼的坑爹閨女,又看了老婆一眼,苟羅個腰走過去。
“是,我覺得要出事。”
“你憑啥說有事!”
說話的是站在張程身邊的一個少年,看樣子不過十五六歲,國字臉上一雙劍眉,顴骨有些高,高鼻梁,樣貌倒算是英朗。
邢錦扭頭打量著少年,臨時想起這人是誰。
“張四哥。”張四郎,張程二哥家的孩子。
張四郎見有人喊他,轉向邢錦,見小丫頭朝自己咧嘴一笑,小虎牙的位置空了一塊,毫無美感卻透著股機靈勁。
張四郎還沒反應過來從前唯諾的丫頭今日怎麼轉性了,就被邢錦拉著跪在地上。
“四哥你聽。”
邢錦用力將張四郎的頭按在地上。
張四郎剛要起身,隻聽地麵上除卻窸窣落地的冰淩聲外,竟能遠遠聽見雜亂的腳步聲,而且給人一種越來越近的感覺。
“三叔,有聲音!”張四郎起身,臉上已布滿驚恐。
張四郎早聽過大軍來襲可以通過地麵傳聲判斷,見外甥這樣說,也趴在地上聽了一陣。
起身瞬間臉色已再無淡定。
“壞了!”
張老三心下一沉。
“邢大哥,你可聽出有多少敵人!”
在張老三心裏,邢大山既然發現敵情,一定比他們懂得多。
性命攸關的時候,人本能的想要依附強者。
“額。”邢大山呆滯數秒,硬著頭皮回答:“應該有幾十號人吧。”
要不是邢錦機靈,他今日都不知怎麼圓這件事,可書畢竟是讀了,這段到底發生什麼他還是略知一二。
“這麼多!”
海匪凶悍,再加上逃難的人大多數手無縛雞之力,別說十幾號,那怕就是幾個海匪,都有可能會隨時要了這些人的命。
邢大山一不說二不休,“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
“咱可以離了官道,抄小路走。”
海匪不熟悉路線,隻會按照官道洗劫。
“可咱們拖家帶口如何上山。”張老三猶豫說道。
“逃命重要。”
邢錦走到邢大山身旁拉住老爹的手。
“能舍的盡量舍掉,輕裝上陣,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