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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肖依依亮明自己的身份，“你是方源吧？我們是市刑警隊的，我叫肖依依，這是我的搭檔路遠。”
方源擦幹眼淚，望著眼前兩名警察。
她被他們帶到了一間辦公室裏，剛坐下，肖依依開門見山：“我們來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關於昨晚世隱酒店發生的火災。”
“你們查到是怎麼起火的嗎？”她急切道。
肖依依平靜道：“具體的事故我們還在調查中，我們來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她微微點了點頭。
“昨晚事故發生的時候，你正好趕去了現場？”
“是。”
“為什麼去那？”
“因為我爸媽正好在那裏吃飯。”
“昨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嗎？為什麼你們一家人選擇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吃飯？”肖依依繼續問道。
方源的嘴巴動了動，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警察，這一切跟念京生有關，極有可能是他約了她的父母去了那家餐廳。還有念京生告訴她的那些隻會出現在科幻片的橋段，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兩名警察眼神犀利，一直在打量著她。注意到她的身子瑟瑟發抖，路遠用緩和的語氣對她說道：“你別緊張，我們隻是照例問詢。”
她微微抬起頭，強作鎮定：“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我爸媽經常要在外麵應酬。那家餐廳以前我們從來沒有去吃過，想去試試。”
她一向不善於撒謊，可是剛才還是替念京生隱瞞了真相，這讓她心虛不已，就連掌心也冒起了汗。剛才念京生說了3天以後會發生的事，這讓她內心更是矛盾不已。一方麵，她希望念京生說的是真的，她不願意麵對，念京生會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可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便意味著來生真的會死，這同樣是她不願意麵對的。
肖依依麵無表情，繼續往下詢問：“昨天晚上7點半左右，你上了一輛出租車，要求司機在8點前趕到，為什麼是8點前？”
她又一次陷入思索，確切來說，她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警察自己收到了那條短信。她懷疑是念京生發給她的，可是遭到了否認。但是不管怎麼說，給她發短信的人極有可能是凶手。可如果不是念京生發的，會是誰？那個人為什麼要獨獨發給她？
“因為約了8點見麵，我爸媽不喜歡我遲到。”她又一次撒謊了，希望自己可以熬過這3天，看看念京生到時候如何收場。有那麼一刻，她覺得自己麵目可憎，她居然在心裏暗自期待，期待3天後去看念京生的笑話。
顯然，路遠與肖依依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多年的從業經驗讓他們感覺到這個女孩有所隱瞞。消防那邊還在調查取證起火的原因，初步結果是廚房起火，但具體原因還在調查。不過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火災發生之前，有人給他們打了一通匿名火警電話，這讓他們不得不重視起來，考慮有可能是一場有策劃的蓄意縱火。
肖依依索性拆穿道：“是這樣，剛才我們正到處找你來著，正好遇見了你的兩個朋友。”
方源微微一驚，這才想起馮小晚和秦天給她打過很多個電話，都已經找來醫院了。此刻，她的兩個最好的朋友就站在門外，憂心忡忡地望著她。
“昨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你會著急趕去那？”肖依依重複之前的問題。
方源轉頭重新望向眼前的女警察，想必警方一定從馮小晚和秦天口中問出了些什麼。
她該怎麼辦？要和盤托出嗎？
在經曆了這場重大變故之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有閑功夫跟警察耍小心思。
肖依依敲了敲桌子，她這才緩過神來。
“方源，希望你能配合我們，這樣也有助於幫助我們盡快查清起火的原因，還你父母一個公道。”
女警的最後一句話戳中了她的心臟，她一定要替父母討回公道。她還有最後的機會向警察說明這一切——然後配合警方查出火災的真相。抑或者，她繼續替念京生隱瞞，用不了幾天就可以驗證他的話是真是假。
最終，她選擇了後者。
方源望著他們，開口道：“是念京生約了我爸媽吃飯，可昨天正好是我朋友生日，所以我就去遲了。”
“念京生最後去了嗎？”
方源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在事故現場看見了他弟弟念來生。”
“你說他約了你們吃飯，但是他自己卻沒有去？這是為什麼？”
一提到念京生，她更心虛了，她搖頭掩飾自己的慌亂，“我不知道。”為了盡快結束這個話題，她故意將皮球踢給了警察：“這個你們應該去問他，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項北一路跟在念京生的屁股後麵，原本以為他會徑直回病房，上演著兄弟情深的戲碼。想不到念京生調轉了頭，朝著自動販售機走了過去，盯著貨架上裝著的各種零食飲料，努了努嘴：“給我來個麵包，還有咖啡。”
說完便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獨自思索起來。
項北眨了眨眼睛，愣在當場好幾秒，好半天反應過來，合著這哥們真拿他當保姆了。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手機，照著念京生的要求，給他買來麵包和咖啡。嘴裏又不免嘟囔幾句：“你是連我最後這點老底都不放過啊。”這折騰了一天一夜，他也覺得又累又餓，索性給自己也來了一份。
兩人就坐在長椅上啃起了麵包，喝起了濃縮咖啡。
項北一邊吃著，但是嘴也沒閑著，望了念京生一眼，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對夫婦為什麼會去那？”看念京生沒好氣地瞟過來一眼，他趕忙說道：“我們倆現在可是戰略合作夥伴關係，總得坦誠相見吧？”
“你就一直沒有跟我說實話。坦誠是相互的。”念京生回道。
項北一下子被噎住了，也不知道是因為麵包，還是因為念京生的話。他趕忙喝了口咖啡緩了緩，終於可以喘上氣了。看念京生依舊不搭理自己的樣子，項北緩緩問道：“你還在為那事生我的氣？”
念京生沒有吱聲。
項北試圖替自己辯解，“你讓我怎麼辦？警察當時都已經找到我了......”
“所以你就順水推舟把我給賣了？”念京生不禁冷笑一聲，“真是好兄弟！”
項北自知理虧，低聲道：“我承認，當時我的確有私心，可我後來不是把你從牢裏撈你出來了嘛......”他後麵的話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這也算將功補過了吧？”
“要不是教授出事了，你應該也沒打算撈我吧？”念京生拆穿道。
“瞧你這話說的。”項北的眉頭都快打結了，撇著嘴，甚至有些責怪他是自討苦吃：“可你當時為什麼不跟警察說實話呢？”
“實話？說我懷疑有人通過意識穿越來到了我們生活的年代，他還策劃了這起火災讓7人喪命。而這項研究還是當初我極力讚成的？”念京生毫不客氣道。
項北被嗆得接不下話，過了好一會，眼珠子一轉，臉上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壞了，你這次又提前打了火警電話，警察很快就會知道那個電話是你打的......”他又想起念京生穿著囚服的樣子，那樣子還挺“帥”的。
念京生搖頭道，“不會。”
項北遲疑了一下，“你該不會用未來的電話打的吧？”
念京生“嗯”了一聲，表情黯淡下去，如果未來人也用類似的辦法掩飾痕跡，那麼世隱餐廳的那場古怪火災，警方也查不出結果。
這次，他隻能靠自己。
項北不禁對他投來崇拜的目光，笑道：“我就說嘛，看來還是你有辦法。”
念京生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兩人的關係終於重新拉近了一點，項北趁機問他，“你之前嘴裏一直嘀嘀咕咕說‘原來是這樣’，跟我說說唄，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念京生隻是冷聲哼了哼。
項北嘴裏嘟囔著：“好歹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當表弟，雙標吧你。”
念京生早就習慣了項北的牢騷，吃飽喝足了，他得回病房看看來生的情況了。
兩人正朝著病房門口的方向走去，遠遠看見兩名警察朝著他們走來。
項北一把拉住了念京生，緊張道：“警察已經來了。”
“遲早會來。”他一臉淡定地朝著那兩名警察走了過去。
念京生對這兩名警察的記憶很深刻，這樣的場景在上一個2022年上演過，當時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這才為後續自己被警方懷疑埋下隱患，從而掉入凶手提前設好的圈套裏。他還記得，這兩名警察的個性截然不同，大個子的男警察總喜歡露出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從心理學角度上來說，他是想讓人解除心理防備。而那名小個子的女警察，卻總是擺出全世界都欠了她幾條人命的臭臉。這兩人搭檔起來，倒也合適。畢竟，有些人是吃軟不吃硬，還有些人是軟飯硬吃。
“關於昨天晚上世隱餐廳的火災事故，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方便嗎？”路遠問道。
“可以。”念京生示意他們坐下聊。
兩名警察相繼坐了下來，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路遠意有所指：“我們來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也是為人民服務，辛苦了。隻是不知道現在查出起火的原因沒有？”念京生故作客套了一番。
“還在調查中。”路遠回道。
念京生知道後來的調查結果，不過多跟警方周旋也不算什麼壞事，至少可以為自己找出真相爭取一點時間。
“知道念來生為什麼會出現在事故現場嗎？”路遠的視線投向了病床。
念京生微微歎了口氣，滿臉愧疚道：“是我......是我讓他去的。”
“你？”
“因為我昨天約了方源的父母吃飯，我們兩家就住隔壁，平時關係也不錯。昨天主要是想跟他們聊我和方源的婚事，來生知道後很高興，也嚷著要去，而且他現在又放暑假，我就同意了......”念京生說到來生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他很清楚警察想要聽什麼，最高級的謊言就是真假參半，這樣反而無懈可擊。
路遠微微揚了揚眉，繼續問道：“可是案發的時候，你並沒有在現場。”
“是。”他微微點了點頭，“昨天我回公司處理點急事，結果沒處理好，還弄丟了工作，我的同事項北安慰了我很久，還說會重新幫我找份工作。”他最後不禁自嘲起來。
“後來呢？”
“後來我想著回家去接來生一塊去吃飯，結果等我回去的時候，這小子已經等不及自己先出發了。”
“你們晚上約了幾點？”路遠繼續問道。
“8點。”他回複得很從容。
“事故發生的時候你在哪裏？”
“在家。”
“為什麼沒有去，不是你主動約他們的嗎？”
念京生不慌不亂道：“因為我在準備趕過去的時候，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這次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因為在那些可以查證的事情上，他沒有撒謊。而在那些無法查證的事情上，他向警方隱瞞了真相，他可不想這麼快就把自己搭進去。而且，他知道，方源是不會出賣他。上一次方源是這麼做的，而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念京生將警察送到了門外，剛偷聽了許久的項北朝著他大步走了過來。小聲嘟囔著，“我可全聽見了，還我安慰你很久，還替你找工作......你怎麼不說我都快趕上你的全職保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