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聖旨說，霍嬴與煙霞公主訂婚八年，如今兩人已經年滿二十二，早該成親，婚事就安排在一個月之內，霍嬴所娶沐氏女可為妾室。

沐嬌安徹底呆住了，頭頂都要冒煙了。

讓她給男人當妾？

這簡直就像質疑她的醫德、醫術一樣，太汙辱人了！

皇上最好不要得什麼重病大命，她不會給他治的。

不得不謝過聖恩並接旨後，她回到後院，抓起柳葉刀，將那條可憐的鯉魚切成肉絲。

七福見她目光猙獰，下手狠厲，不由打了一個哆嗦，安慰她：“王妃，雖然您隻能當妾，但您還是能與王爺在一起，王爺就算娶了公主，也不會虧待您的。”

沐嬌安深吸一口氣，轉頭，眯眯地笑：“七福啊，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能把那麼細的魚骨剔得幹幹淨淨嗎？”

“訣竅就是——”

七福兩眼閃閃地看著她，期待一個石破天驚的答案。

沐嬌安一字一頓：“心中無男人，出刀自然神！”

醫學天才多的是，為什麼她能脫穎而出，三十多歲就成為全球頂尖的外科專家？

別人在談戀愛、在約會、在生孩子、在侍候對方或對方的全家時她都在鑽研醫術，揮刀治病，能不大獲成功嗎？

所以，她這麼努力，取得這麼大的成就，就是為了給男人當妾？

她呸！

剛踏進院子的霍嬴及七難：“......”

霍嬴見多識廣，又是第二次聽到這樣的發言，倒還平靜。

七難卻是噎得一個趔趄。

好吧，他認同這句話。

隻是，這樣的話從女人的嘴裏，尤其是從王妃的嘴裏說出來，感覺太奇怪了。

希望王妃不要把他家七福帶上歪路......

“咳咳。”

霍嬴輕咳兩聲，提醒沐嬌安注意言辭，而後走到她的麵前，用不鹹不淡的口氣問：“你不想當本王的妾？”

“當然！”沐嬌安舉起鋒利的柳葉刀，笑得牙齒白白，目光森森，“難道王爺想嗎？”

“不！”霍嬴說得很果斷。

“本王現在就帶你進宮，親自請皇上收回聖旨。”

“可我比較想被你休掉。”沐嬌安說得很認真，“什麼長得醜、配不上你、害怕得罪皇室都是借口，我其實就是熱愛自由，不想嫁人，希望你成全我。”

霍嬴注視她：“要不，你再撞一次桌角？”

沐嬌安：“......”

半個時辰後。

沐嬌安跟著霍嬴踏進燈火輝煌的皇宮大廳。

皇上正在招待出使番邦歸來的官員一行，這種場合並不適合談“私事”，但霍嬴可不管這些，讓太監通報了一聲後就直接進門。

沐嬌安一眼掃過去，嗬，皇後一家四口都在場，就連沐丞相也來了。

皇上該不會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事先把沐丞相叫過來鎮壓她吧？

如果她就是不肯當妾，他們會不會當場把她給宰了？

不管怎麼樣，這裏沒有她說話的份。

她隻管負責扮演背景板，行了禮後就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一邊。

沒錯，是站。

因為現場隻有一個空位置，肯定不是留給她坐的。

霍嬴卻也沒坐，就站在大廳中央，直視皇上：“臣請皇上收回聖旨，取消臣與煙霞公主的婚約！還有，臣隻有沐嬌安一個王妃，臣不納妾。”

煙霞公主聽得臉色大變，屁股都抬了起來，又被皇後給按了下去。

“胡鬧！”皇上一拍龍案，氣勢彌漫。

“君無戲言，聖旨豈是說取消就能取消的？你如此說話，將朕的顏麵置於何地？”

這番話說得有點重，眾人聽得大氣都不敢喘，頭都不敢抬。

但霍嬴絕對不在畏懼龍顏的名單裏。

臉色一點都沒變：“臣認為，正因為君無戲言，皇上才不可再而三地改變主意。再且，臣對煙霞公主並無錯處，是煙霞公主摒棄了臣，皇上沒有道理再命令臣娶公主。”

“你、你這是在指責朕做錯了？”皇上看起來氣壞了，隔空指著他，大聲喝斥，“你可知道，朕若是再收回聖旨，就是第四次變了。”

“煙霞又有哪點配不上你？你問沐嬌安，她敢說她能配得上你麼？”

霍嬴沉默幾秒後，忽然一笑：“煙霞公主選駙馬的標準，無非就是對方配不配，覺得臣配就選臣，覺得臣不配就棄臣，反反複複，視臣如玩物。”

他邊說邊環視眾人，目如刀鋒出鞘，聲音力透紙背。

“臣認為，甘當公主玩物的男人，不會有本事指揮千軍萬馬，更不會有膽量上刀山下火海，為皇上守住這江山社稷！”

說得好！

沐嬌安忍不住掀眸，多看了霍嬴兩眼。

霍嬴也許獨斷專橫，冷酷無情，但是，絕對鐵骨錚錚，不屈不撓。

所有人似乎也被這番話給震住了，看著霍嬴，無不動容。

就連皇上張嘴數次，都說不出一句駁斥的話來。

“阿贏，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把你當玩物......”

煙霞公主看起來快要哭了。

她提著裙子站起來，跑到霍嬴身邊，抓著他的手臂解釋：“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從來沒有變過，不然我也不會從十四歲等到二十二歲！”

“這八年，可是我這一生中最為美好的八年啊！”

“你可有想過，一個女人一生中又能有多少個八年，可以耗費在男人的身上？”

同為女人，沐嬌安再怎麼討厭煙霞公主，這會兒也聽得暗暗點頭。

從這個角度來說，煙霞公主確實對霍嬴情深似海，隻可惜她對霍嬴的愛沒能戰勝她的自尊心和虛榮心。

然而煙霞公主的下一句話，又讓沐嬌安差點想爆粗。

“我們分開了那麼長時間，我怕你變心，才故意冷落你，想考驗你的真心。”

煙霞公主哭著道：“可我沒有想到，你回京不過一年，就這麼輕易地娶了別人，絲毫不念我們之間的舊情，我實在是接受不了......”

沐嬌安冷眼旁觀她的表演。

這個女人的臉生得這麼美，怎麼說得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難怪霍嬴寧可抗旨，也要拒絕這個女人。

霍嬴沒有推開煙霞公主，卻是無動於衷：“也就是說，臣沒有經受住公主的考驗。還請公主另尋配得上公主的良人，莫要在臣的身上浪費時間。”

“阿贏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我變成這樣，患得患失，左右搖擺，一切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

“臣消受不起公主的喜歡。”

霍嬴始終沒看煙霞公主：“請皇上治臣的抗旨之罪，取消臣與公主的婚約。”

“霍嬴——”煙霞公主真的怒了，指著沐嬌安吼道，“你真的要為了那個醜女負我，傷我，逼我嗎？”

“公主又弄錯了。”霍嬴漠然，“臣是為自己，與旁人無關。”

“我若是殺了她呢？”煙霞公主說著，竟然衝到沐嬌安麵前。

拔出簪子，抵在沐嬌安的脖子上，紅著眼道：“我殺了她，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娶妻生子，或者打算殺了我為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