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千燈任由思緒神遊了一會兒。

等到陸湛在地上站穩，她才把飛舞的思緒收回腦海，把目光放到陸湛身上。

剛想開口囑咐陸湛今後萬事小心，忽然看到他耳垂有一抹紅痕，那是溫想留下的一點血跡。

在山上時沈千燈急著帶陸湛離開，所以沒怎麼仔細看陸湛臉上是否還有溫想的血，而方才在馬車上光線太暗，陸湛略微淩亂的頭發又擋住了半邊臉，所以她才一直沒發現陸湛耳垂的血跡。

現在下了馬車，陸湛整個人站在天光下，視線一下子明亮起來，所以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陸湛耳垂上幹涸的血跡。

沈千燈第一反應抬手幫陸湛擦掉血跡，手抬了一半，想起這麼做於理不合，於是開口提醒陸湛：“你右邊耳垂上有一滴血跡。”

陸湛聞言一怔，伸出修長的節指，想要揩掉沈千燈說的血跡。

他的拇指和食指在耳垂上摩擦良久，沈千燈提醒了他好幾次地方不對，他又擦了好幾遍，那一點血跡滴在陸湛耳垂和臉頰中，好像跟他作對似的，就是擦不掉那一點血跡。

沈千燈看不下去了，合身傾上前，伸出手指幫陸湛擦掉血跡。

陸湛感覺自己半邊臉頰都在發燙。

心裏仿佛有一根小羽毛在不停地撓啊撓，他那張猶如萬年寒冰的麵容下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陸湛用冷淡的語氣掩蓋心頭異樣：“謝謝。”

這是他今天第三次道謝，他在感謝沈千燈的好意。

剛才的舉動沈千燈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妥，陸湛這麼難以相處的一個人，她的逾矩非但沒有讓陸湛不悅，還讓她跟她道謝。

沈千燈沒想到曾經的陸湛竟是那麼懂禮貌的少年。

想起上輩子那個極端冷漠，滿身都是刺的男子，再對比這輩子懂事乖巧的少年，沈千燈忽然有點感動。

她不過幫了一次陸湛，就能換來他的好感，以及這麼多句謝謝，就算溫想的屍體待會被發現，溫家人找上門開和她對峙，她也覺得值。

沈千燈仔細打量陸湛，她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確定陸湛身上沒有任何不妥。

她看著麵部輪廓柔和的陸湛，忍不住放慢語速叮囑道：“好了，我隻能送你到這裏，前麵的路還得靠你自己走，今天是誰在背後害你想必你心裏應該有數，今後多留個心眼，保護好自己，別再讓人設計了，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沈千燈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可以說十分友好，陸湛心中一股升起暖流，看著沈千燈的目光愈發柔和：“好。”

得到回應的沈千燈心裏舒坦了，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男孩子要多笑笑才好看。”

這回陸湛沒有回應她，而是用剛才那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她。

沈千燈一看到他的眼神就有點不自在，她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也不想被他繼續看下去，於是跟他告別。

“回去吧。”

她話都這麼說了，陸湛也沒理由賴著不走。

他又看了沈千燈一會兒，轉身鑽進一條通往陸家的窄巷。

沈千燈注視他的背影，終於看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子裏後，才回到馬車上。

沈千燈不知道的是，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陸湛沒有回陸府，而是拐了個彎，站在距離馬車不遠處的巷口，用充滿愛意的目光，沉默地看著沈千燈所在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