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家子圍在破敗的院子裏，看著剛找到的東西，臉上沒有一點喜色。

因為，沒吃的。

“咕咕！”

小堂弟裴江蘺的肚子打起了鼓，他紅著臉低下頭，不敢看大家。

二叔裴平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二嬸張芬芳立馬不樂意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小孩子餓了，肚子叫是他能控製的嗎？你瞪他幹什麼！”

本來就一肚子氣的裴平抬手就要打回去，張芬芳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你還想打我，裴老二你竟然想打我，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啊！”

張芬芳坐在地上抹眼淚。

眾人見狀，紛紛皺起眉頭。

“我恨不得打死你，要不是你自作主張，拿肉給江蘺吃，那些人怎麼可能聞到味道，咱們的東西怎麼可能被搶了！”

“那你們要是快點回來，我們能被搶嗎？”張芬芳委屈，她還不是為了兒子。

“你還說！”裴平見她這時候還在怪別人，氣得他還想動手。

裴明在一旁看著，不由得擰緊了眉頭，道：“好了！”

“大哥，你今天別攔著我，我非得教訓一下她！”裴平氣得臉紅，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張芬芳。

裴明沉著臉道：“老二，差不多行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吃的，不是吵架！”

大堂哥裴羽涅和二堂哥裴川柏也道：“爹，娘以後不會再這樣了，這次就算了吧！”

張芬芳見狀，啐了裴平一口，道：“還是兒子有良心啊，有的人，良心被狗吃了！”

“你！”裴平怒目圓睜。

“夠了！”

裴明作為一家之主，嗬斥了一聲，道：“老二媳婦，再有下次，我提醒過你。”裴明不悅地掃了張芬芳一眼，算是警告了。

裴鳶然見狀，就讓裴空青和大堂哥裴羽涅幫忙，把白玨扶進剛收拾好的床上去，上麵墊了薄被，能舒服點。

她再出來，就道：“爹娘，你們先歇著，收拾一下，看怎麼睡，我和哥哥他們出去找吃的。”

話落，她便把兩個孩子交到李月仙手中，飛快走出院子，往隔壁的隔壁走去。

剛才哥哥他們隻找了隔壁院子，這邊還沒來得及看。

糧食藏著，讓他們找著就行。

想罷，她推開院子的門，在廚房的米缸子裏裝了大半缸子米，又在櫃子、床底下都藏了玉米麵、白麵，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百十來斤了。

她累得小喘，聽見她哥裴空青的聲音，假裝找到糧食，驚喜地跑了出去，“哥，你快來。”

她壓低聲音，拉著裴空青就往裏走。

看到裏麵的米麵時，裴空青眼睛都亮了。

“阿鳶，你運氣怎麼這麼好！”裴空青一邊把米麵裝進找到的口袋裏，一邊感慨。

裴鳶然笑道：“可能是老天爺給我的補償吧！”

話落，裴空青動作頓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地看向她，“阿鳶，你別難過，以後日子長著呢，哥哥會照顧你。”

見他麵帶愧疚，裴鳶然才反應過來，安慰道：“放心吧，將來我肯定要哥哥你的照拂，想跑都跑不了。”

“好嘞！”

裴空青見狀，臉上有了笑容。

兄妹倆把糧食帶回去時，全家都鬆了口氣。

李月仙和張芬芳烙了一筐子二合麵餅子，大家就著白開水，吃了點，早早就睡了。

翌日，天蒙蒙亮。

一聲淒厲的哭聲打破了裴家人的美夢。

大寶小寶也被嚇到了，嗷的一嗓子哭了出來。

裴鳶然蹭的坐了起來，雙手不停，輕拍寶寶後背。

“不怕不怕，娘親在呢哦，寶寶乖，繼續睡覺覺哦！”

“大清早的，哭什麼哭！”張芬芳因為昨天的事，正滿腔怨氣無處發泄，這下就罵了起來。

“爹娘，外麵......”裴江蘺跑了進來，小臉煞白，“又在搶孩子了。”

裴鳶然隱隱覺得不妙，把孩子交給李月仙，快步走了出去。

李月仙和張芬芳想到自家孩子的遭遇，也抱緊了兩個小家夥，心驚膽寒的。

裴鳶然快步走出院子，就瞧見外麵讓人膽寒的一幕。

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圍在一起，中間好似躺著一個小姑娘，旁邊守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正抱著小姑娘撕心裂肺地哭嚎。

哭聲、罵聲混成一團，吵吵嚷嚷。

幾個人試探地想要帶走那個小姑娘，卻被女人凶狠地打開。

“我的妞妞還沒死，你別想動她一下！”當娘的哭嚎著，不讓任何人靠近，誰伸手就咬誰。

裴鳶然看得觸目驚心。

一隻溫熱的小手拽了拽她，一回頭，小堂弟裴江蘺忐忑不安地看著她，“堂姐，他們是不是想像昨晚對我那樣，對那個妹妹？”

“不是。”

她說著，捂住了小堂弟的眼睛。

小堂弟那雙黝黑的眸子裏全是恐懼，明明是個單純可愛的孩子，卻要被迫見識這種場麵。

她想要護住他心底的善良。

也不知道那個小姑娘，護不護得住。

她深吸一口氣，把小堂弟交到裴空青和大堂哥手中，“看著他！”

話落，她也向人群中走去。

“阿鳶！”裴家人齊刷刷地開口，也沒能叫住她。

有人看到她來，瞪著眼睛警告道：“這是我們的事情，外人少管！”

她眯著眼睛看去，一個大概四五十歲的男人為首，陰鷙地盯著他們。

“有的事情，要人家爹娘答應，你們現在，是在明搶！”裴鳶然眸色冰冷。

那人冷笑，“不然你給我吃的的？”

“一點人性都沒有了！”大堂哥裴羽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小聲罵了一句。

“你要是餓個四五天，也沒什麼人性。”一個難民陰鷙地開口。

她則看向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小姑娘臉緋紅，應該是發高燒，變成這樣的，嘴唇也幹得起皮，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這是發燒了。”

“姑娘是大夫嗎？求你，救救我的女兒，隻要能救她的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女人抱著奄奄一息的女兒，瘋狂磕頭，沒幾下額頭就出血了。

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我給她看看。”

裴鳶然嘴唇明成了一條直線。

這小姑娘要是死不了，這些人是不是就能放棄了?

想罷，她給小姑娘把了把脈，旋即假裝從懷裏掏了一下，從空間裏摸出一顆退燒藥喂到小姑娘嘴裏，手指一捏，藥就被咽下去了。

又手持銀針，飛快給小姑娘紮上幾針。

沒一會，小姑娘就醒了。

黑黝黝的眼睛轉了轉，茫然地看著周圍，最後停留在她娘臉上。

“娘，我餓！”

“我可憐的女兒啊！”女人不禁抱著小姑娘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