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本官認罰
許奉韞質問的話很平靜,然而藏在官服下的雙手,卻緊握成拳到青筋暴起。
寧夏無可奈何的淡淡一笑,枯瘦蠟黃的小臉隻剩破釜沉舟的疏冷。
“夫君十歲考上童生,十三歲中秀才,如今年僅雙十,便已是狀元郎,任朝廷翰林院從六品大官。以夫君的頭腦,若是想知道,誰還瞞得住你?”
這也是寧夏最討厭最恨他的地方。
原本這些事,是原身死去十年以後,許奉韞回村祭拜父母偶遇年邁夫子。
夫子問他為何不祭拜嶽父和亡妻,許奉韞沉默不語的厭惡之色明顯。
夫子看不下去他如此誤會亡故之人,才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那時許奉韞的確悔恨心痛許久,也命人重金重修父女二人的墳墓。
可那又有什麼用?
但凡許奉韞有良心,也不會看不到家裏的真實情況,恩將仇報以為寧家父女貪了他父母的遺產,還會相信外人的話,以為是寧家父女把他說成上門女婿。
寧家父女奉獻生命和所有,養出的不過是隻白眼狼。
今日,她必定為父女二人沉冤昭雪。
許奉韞麵色難看,被堵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少年時專注於功名,從未關注過他們父女。
家中貧苦,他還以為是這對父女故意作秀。
實則侵吞了他父母家產,沒想到卻是他不知柴米油鹽貴。
這真相實在顛覆了他這麼多年認知。
他一直厭惡痛恨的人,竟然在背後為他付出了這麼多。
他僵直半晌,才想通了什麼似的撩起華貴朱紅官服袍角。
踩著烏青錦鍛繡著紅色草龍花紋的官靴,終於邁過年複一年被蟲啃噬,破爛的低矮木門坎。
他的雙腿修長有力,帶著不同往昔的矜貴,一步步緩緩走向寧夏。
寧夏筆直跪在原地,直直的望著越走越近的男人。
她或許有些明白,為何原身願意奉獻出一切去愛這個男人。
不同於現代男星的無濾鏡見光死。
越是近距離看的仔細,就越讓人驚歎老天的偏愛。
這男人有女子都無法媲美的細膩冷白皮,其上英挺劍眉斜飛,菲薄的紅唇緊抿,繃起棱角分明的臉頰輪廓。
他越走越近,就站在她麵前。
雖然仍是居高臨下的姿態,開口時語氣竟然軟化了許多:
“本官不是神,不會未卜先知,也不會讀心術。你所說的事情,本官往日確實不知,過往種種,本官的確有錯,是本官對不起你們父女。本官認罰,這十大板,由本官領受。”
不愧是男主,能屈能伸。
聽到狗男人承認了自己的錯處。
寧夏也沒有絲毫動容,她今天的目的可不止讓他挨幾個板子這麼簡單。
她將狀紙和休書順勢遞了出去,直視他神色複雜的眼睛,字字清晰的說道:
“既然夫君認下所有事,那麼就請許大人審案吧!民婦一告夫君不悌,同宅生活十三載,竟不知親人真實性情。二告夫君不義,成婚三年從未拿一文錢撫養妻子。”
“三告夫君不信,成婚至今,我們仍是守禮生人。如今夫君功成名就衣錦還鄉,民婦已完成爹爹臨終囑托。還請許大人準民婦與夫君和離。從此山高水闊,你我再無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