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原路折返,開出去二十多公裏後,找到了一個小鎮,吃了頓飯並采買一些食物和水之後,才再次去到荒山。
在我的要求下,這次我們特意多繞了些路,避過了楊家村。
白芸天一邊開車一邊和我討論:“楊家村和兩百年前的滴血宗,會有所牽連嗎?楊家村的村民,是滴血宗的後人?”
我坦言道:“到底是不是,我也不能確定。但是直覺告訴我,建在滴血宗舊址下的村落,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再次趕到荒村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我們倆來的匆忙,沒有太多準備,一人背了個滿載食物和水的背包,就直接上了山。
夜色寂寂,月明星稀。
荒山之上,怪枝嶙峋。未加任何修剪過的草木,全都長瘋了。
“當年在剿滅滴血宗之後,沒有人來進行善後工作嗎?”
空寂的山野中,有些驚悚的氣氛,我主動開口打破平靜。
白芸天低聲作答:“時間太久了,中間甚至還有朝代變遷。滴血宗被剿之後,又因為《百傀籙》的損毀,很多人和事都發生了改變。”
我無奈歎氣:“也就是說,滴血宗被剿之後,就再也沒人關注過這件事對吧?所以並沒有人真正確認過,是否還有漏網之魚?”
白芸天輕輕頷首,承認了我的說法。
沿著被雜草掩蓋的山路,又走了一段之後,白芸天突然低聲叫住了我。
“看你側麵的樹林!”
我沒敢有太大的動作,隻用眼角瞄過去。
密林之中,出現了藍色的火球,飄蕩不定。
“鬼火?”
我驚疑出聲,白芸天手腕一抖,掌心裏也不知道藏了什麼東西:“準確的說,是磷火。”
“人和動物的骨骼中,有磷元素,燃點極低。揮發出來的磷粉,很容易在常溫下被點燃。”
我也聽過類似的說法,鬆了口氣:“荒山野嶺的,難免有些野獸屍骸,有磷火也很正常。”
白芸天依舊麵帶警惕:“咱們這一路走來,幾乎沒見到任何野獸,連隻夜鶯都沒有。”
“我覺得,人類屍骨的可能性,更大!”
白芸天調整了方向,向著飄蕩起磷火的密林走去。
我拄著手杖,快步跟隨。
“按照你查到的記載,兩邊年前張乾鋒在這座山上剿殺滴血宗,留下一些死人的骸骨,也說得過去吧?”
白芸天否認了我的猜測:“即便當年沒有分出人手來監視追蹤,但是兩百年前的骸骨,磷粉早就揮散完了。”
“所以!現在還能夠出現磷火的屍體,一定很新鮮!”
白芸天話音剛落,一陣蹭蹭蹭的燃焰聲響起。
我們倆剛從山路來到密林之中,又有大量的磷火升騰起來。
“你看到了什麼?”
白芸天突然發問,我疑惑道:“能看到什麼?就是藍色的火球而已。”
“嗯,那就再往深了走走。”白芸天搶在了我前麵,繼續深入。
我在他背後苦笑了一下,他對我沒有產生幻覺這件事,居然還有些遺憾。
兩人前後腳走進密林深處,大大小小的藍火球蜂擁而至。
我下意識抬起手杖,白芸天急聲製止:“這是正常現象!”
“磷粉的重量很小,我們走動過程中引起的空氣流動,就會把它們牽引過來,知道流體力學定理嗎?”
實話實話,我和白芸天有時候是不在一個思維模式中的。他雖然是這一代的《百傀籙》主簿,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高學曆人士。
說白了,我有時候真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知道了,這些鬼火往咱們身上撲,是正常現象對吧?”
白芸天沉聲道:“沒錯,所以你不要......”
許是聽到背後的動靜,白芸天轉過身來,看到我在用手杖攔火球。
磷火的溫度比正常的火焰溫度低上不少,不過卻有很強的‘黏性’,附著到了手杖末端,一直燃燒殆盡。
白芸天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少東家,您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我回應一個微笑:“我隻是想試試,你說的這個磷火,到底有多輕。”
白芸天臉上的無奈轉為疑惑:“然後呢?”
“然後,就能夠找到它們的來處了!”
我閉上眼睛,用手杖指了個方向。
白芸天循著指示看過去,認真觀察片刻:“那個方向的磷火確實最多,而且幾乎全是朝這過來的,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聽出來的!”我坦言道:“聽風言物!”
“瞎了三年,我的其他感官都被鍛煉的不錯。既然你說鬼火很輕,那麼自然全都能被風吹動。所以它們的共同來處,是同一個方向!”
白芸天跟上了我的思路,沉聲道:“按照之前的猜測,磷火來自於屍骸。所以在這個方向,會有大量的死屍!”
確定了方向之後,我們兩個繼續前行。隨著逐漸深入,磷火的數量也越來越多。
“怎麼完全看不到人或者動物的骨頭?”白芸天的身子越來越低:“磷粉倒是可以從土壤中滲透出來,難道是被埋在了地表淺層?”
白芸天伸手問我索要手杖,準備展開地毯式搜索。
我沒舍得把手杖給他,皺眉道:“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刺探過走過的路徑了,泥土底下沒東西。”
白芸天伸直腰身,回頭和我對視。
“這裏已經是在樹林深處了,外麵的風吹不進來,但我們也沒找到任何一塊骨頭。”
兩人各自陷入沉思,突然一聲淒厲的女人笑聲,讓我們倆猛地一提精神。
“這個世上沒有鬼!”我下意識挑起嘴角。
“所以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白芸天跟著露出笑意:“看來我們來對地方了,這種嚇唬人的把戲,無非就是不想讓外人進入!”
“唯一有可能做這種事的人,隻能是滴血宗的人!”
白芸天自顧自的分析了幾句,又將難題拋給了我:“少東家,你不是耳朵好使嗎?聽聽剛才的‘女鬼’笑聲,總比聽風聲來的容易吧?”
我閉上了眼睛,竭力聆聽。
突兀之間,整片密林之中,女人的笑聲此起彼伏嗎,從四麵八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