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隨著一縷陽光照在竹窗上,屋子裏漸漸暖和了起來。
蘇閑睜開眼,望著懷中像小貓一樣酣睡如泥的錦兒,他的眼中滿是笑意。
“錦兒,此生此世,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在她的額頭深情一吻,他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銀子,他現在是有了。
但家裏的米缸卻是空的。
難得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比錦兒起得早,蘇閑決定去市集采購一下,回來給錦兒改善改善。
順便也補補身子。
一個人走在鄉間小路上,沿途看到家家戶戶,都在緊張忙碌,望著那些人愁眉苦展、一臉麻木的樣子,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今天,就是秋末官府前來繳收稅糧的日子。
按照大周律例。
百姓可按人頭算,每人上交六十斤糧食(三倍稅糧)。
也可依據周邊城郡中糧食的價格,直接上交錢財。
蘇閑算過。
就拿羅家灣來說,每畝地差不多能產出260斤左右的小麥。
這個農業水平,也就和他前世的漢代初期差不多。
再加上羅家灣,大多數家裏也就半畝地。
麵對如此沉重的賦稅,他們能活著就已經不易了,根本不可能去奢望,通過努力能夠改變自己或是後代人的生活。
這些人,早已經習慣被壓榨。
並且還要世世代代認命,將麻木迂腐的思想傳承下去。
這是何等的悲哀?
“可是這些,與我何幹!”
蘇閑輕笑了一聲,陡然加快了腳步。
......
從羅家灣到最近的市集,一來一回少說也要走上半個多時辰。
蘇閑到了集上,這才發現,市集上賣的都是麥穗和稻穗。
就是沒磨的麥子和米。
這玩意吃起來,會很拉嗓子,而且口感也不好。
但它卻是當代大多數百姓的主糧。
真正剝了殼的那種米和麥子,那是大戶人家才能吃得起的,價格比普通麥穗貴了兩倍有餘。
尋常百姓,買都不會買。
蘇閑在市集尋了一圈,也找不到那種剝了殼的糧食。
無奈。
隻好買了五斤麥穗,五斤稻穗。
外加一把生菜,幾個雞蛋。
當他回到羅家灣時,村路口已經拉上了紅布條。
幾個平日裏跟村長混的男人,正在那兒閑聊,想來也是準備迎接晌午即將到來的稅糧官。
看到蘇閑,那幾人立馬來了精神。
“蘇閑,你這是出去買糧食去了?”一個大叔怪笑道。
這大叔叫劉二麻子,是地地道道的狗腿子。
整天在村長家魚塘忙活。
“這年頭,狗都會說人話了。”蘇閑笑了笑,懶得理他,直接進了村。
“他說啥玩意?”劉二麻子沒聽懂。
“他罵你是狗。”旁邊的人小聲說道。
“臥槽!要不是看在他爹娘死的早,我現在就去給他一大耳刮子!”
“你啊,沒那個必要,就他拎著那點糧食,根本就不夠交稅糧的,過了今天,他就要去充軍了,你和他一般見識幹啥?”
“也是,這出去充軍的,哪兒還有能活著回來的啊,哎,你們說,他那個小娘子會被賣去哪個窯子?”
“誰知道呢,到時候去看看唄。”
“嘿嘿嘿......”
再純樸的農村,偶爾也會出現幾個敗類。
這才有了“窮山惡水出刁民”的諺語。
這幾個人,都是村長的狗腿子。
平日裏知道村長看不慣蘇閑,所以聚在一起,就經常用嘲諷蘇閑的方式,來以表忠心。
論玩嘴,他們絕對是一流的。
行家!
但你要是讓他動手,就蘇閑那年輕力壯的樣子,他們還真就不敢上。
對於這些欺軟怕硬的家夥,蘇閑是真的沒什麼好感。
說起來,他在這羅家灣還有個二叔,是親二叔。
隻不過,是自從他身體原主的爹娘死後,就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回到家,秋錦兒已經起來了。
手裏有了銀子,她現在也不再害怕,盡管昨晚很累,但還是渾身上下煥發著青春的氣息。
果真是十八歲的女孩一朵花。
看到蘇閑歸來,她扶著牆,慢慢走到門口,一臉好奇的看向他手中的袋子。
“你起來幹什麼,快回去躺著,今天我來照顧你。”蘇閑快步迎了上去。
“這怎麼可以,做飯是女人的事......”
“我說可以就可以,因為你,值得我這樣對你!”
蘇閑抱起她,將她輕放在床上。
都這樣了,還堅持著要給他做飯呢。
這種絕世好娘子,難道不值得為她付出一顆真心嗎?
蘇閑前世在農村待過,生火,做飯,根本不在話下。
隻是沒有油和鹽,做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會像預期中那樣美味就是了。
秋錦兒就這樣坐在床邊,望著這個男人認真做飯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好踏實。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即便是她爹,也從來沒有這樣善待過她。
看著看著,她的眼淚就又落了下來。
然後偷偷擦幹,生怕讓相公看到,再多想。
“來咯,讓娘子嘗嘗我做的蛋炒飯。”
“蛋?!”秋錦兒一怔。
“這雞蛋是我去市集買的,低調起見,就買了十個,等快吃沒了我再去給你買。”蘇閑拿著筷子,夾了一口金黃色的蛋炒麥飯,送到了她的嘴邊。
怔怔的望著麥飯中那麼多炒熟了的雞蛋,秋錦兒再也忍不住淚水的衝擊,一頭撲到蘇閑懷中。
“你這又怎麼了?”蘇閑不解的看向她。
“沒事,我就是覺得相公對我太好了......”
秋錦兒沒有說真話。
因為在她們家,其實也養了一隻老母雞。
但從小到大,家裏的雞蛋,都是要留給爹和弟弟吃的。
小時候她生病了,都不允許吃雞蛋。
養了十幾年的雞,卻一直不知道雞蛋是啥味兒。
這種心情,非親身經曆,很難理解。
她顫抖著,將全部的心酸,埋在心底。
也是怕影響了相公和娘家人的關係。
蘇閑知道她心裏有事,既然她不願意說,他也不強求,就這樣抱著她,給她一個避風的港灣。
傻丫頭,你知道嗎?
像你這麼好的女孩。
放在前世。
那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遇到你,該是我覺得慶幸才是。”
蘇閑枕著她的額頭,動容而笑。
抱了一會兒,他的手就開始不老實了。
這可讓秋錦兒始料未及,紅著臉半推半就,呼吸逐漸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