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
精致的酒壺被摔在了地麵,顧夜霜打了個酒嗝,追著酒壺在酒樓房簷上爬了爬,跟著啪的一聲摔在了地麵。
周圍的嘈雜聲傳入耳朵,顧夜霜頭疼不已,她記得執行任務的時候被同伴從後背一刀捅死,為何還會有聽覺?
竟然沒死嗎?
四周細小的嘈雜聲漸漸變大。
“顧夜霜喝酒喝成這樣,這是喝傻了嗎?”
“你會專門跑到房簷上喝酒啊?我看她就是故意不想讓太子殿下成了這門親事。”
“顧家有她這個女兒,可真是到了八輩子的黴。”
吵死了!
顧夜霜捂著發疼的腦袋抬起頭,圍觀人群的古代服裝讓她微愣。
那些人衣著不凡,看上去應該是達官顯貴,他們看著顧夜霜的時候,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與鄙夷。
麵前停著的,是一架奢華無比的轎攆,檀香木做的轎攆鑲滿金玉,轎簾正中繡著龍紋。
侍者撩開轎簾,頭戴金簪綰發,一身金紅色龍紋袍的男子陰沉著臉色,他桃色上挑的眼睛幽怨憤恨,如同鉤子般狠狠的瞪著顧夜霜。
因為轎攆的停下,身著粉衣的侍女匆匆從後方跑來,低聲對太子寒辰道:“太子殿下,區區乞丐,我們家鄉的習俗,定親之禮,不便半路停下。”
“這個本宮知道,”寒辰回過頭惡狠狠的剜了眼顧夜霜,他嘴角勾斜眼神戲虐,而後大聲輕蔑道:“來人,給這酒鬼乞丐銅錢兩文,讓她給本宮滾!”
顧夜霜拍了拍發疼的腦門站起來,正疑惑這乞丐是在說誰,一旁的侍衛從腰帶裏摸出兩文錢來,扔在顧夜霜麵前。
扔罷還衝她擺了擺手,口中催促:“聽到沒有,撿了錢趕緊滾!”
顧夜霜聽得額角直跳。
歪日!你才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
前世一世錦衣玉食的顧夜霜從未受過如此屈辱,她這個21世紀最強殺手,怎麼突然落到被一個小小侍衛欺負的地步?
正當她挽起袖子想要罵回去的時候,腦袋裏一股不屬於她的記憶翻湧,一陣撕.裂般的頭疼後,她睜開眼睛。
怪不得醒來便覺得莫名其妙的,原來她竟然魂穿了。
原主本是顧家的嫡小姐,天生的練武奇才,宣慶國有名的萬戰女將軍,因她天縱奇才,又是國之恩將,皇帝為穩固江山,賜婚顧夜霜與寒辰二人。
但顧夜霜在歸京前最後一戰後,卻領來了一個孩子,不光如此,整個人武功全廢,人也日漸消靡,竟成了每日喝得昏天黑地的酒鬼。
這才在今日從酒樓的房簷上滾下來,好死不死,剛好擋住了寒辰與其他女子去京城訂婚的路途。
顧夜霜對原主豐富的人生經曆讚歎不已,她呆愣的站在原地,寒辰嘴角的笑容越發冷酷鄙夷,他那雙桃花眼中寫滿了不耐。
“太子殿下說讓她滾,沒聽見嗎?”
寒辰身側的官員識趣的斂眉,他一揮手,侍衛們圍成圈走過去,尖銳的槍劍幾乎要刺到顧夜霜的身體。
顧夜霜挽起袖子,似乎想要大幹一場,但剛要罵人,她喉間微動,忽的,她低頭哇的一聲,緊接著在眾人腳下吐了起來。
酒水混合著酸氣讓周圍的侍衛通通後退,一個個厭惡的皺起了眉頭,顧夜霜卻毫不在意的打了個酒嗝,而後擦了擦嘴巴:“不好意思,剛才確實喝的有點兒多,吐出來好多了。”
眾侍衛:........
轎攆內的寒辰握緊雙拳,臉色難堪到了極點,這個女人竟然如此放縱!
他一拍座椅站起身,卻見顧夜霜慢悠悠的擼起衣袖,露出皓腕上的翠色玉鐲來。
“哎~太子殿下,別急著動怒啊,這件東西你可是記得?”
寒辰微楞,他皺著濃眉,一旁的官員則是倒抽了一口氣。
“這......這不是先前皇上為顧夜霜和太子殿下賜婚的時候,太子生母,仙去的聖賢皇後親自贈給的玉鐲嗎?”
沒想到顧夜霜竟然還保留著,若不是還有這鐲子在,大家恐怕都忘了,顧夜霜才是與寒辰定下婚約的女人。
顧夜霜將那鐲子摘下來,放在手中仔細的把玩著,一麵惋惜的搖著頭:“哎呀,這玉鐲天生一對,祖輩相傳,皇後娘娘將它賜給你我,是要你我互相扶持,此生伉儷,可沒想到太子殿下這麼快就把我忘了,竟然想著迎娶她人為親,可惜了這玉鐲的含義。”
寒辰坐在轎攆中的身姿尤為僵硬,他雙拳緊握,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字眼:“顧夜霜,我看你就是純心找死,我母後即便說過這般話語,也不是你這種人配提及的!”
一柄長劍唰的一下被抽出,寒辰劍尖直指顧夜霜鼻間,他一字一頓道:“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收回你的胡言亂語,然後帶著你的兩文錢有多遠爬多遠!”
寒辰怒意滔天,顧夜霜卻好似全然不知,她笑著將寒辰指來的劍尖挪去分毫:“太子殿下別這麼生氣啊~!我自然是可以走的,隻是有些事情還沒有辦完,就比如......”
顧夜霜話語間的大轉折讓寒辰斂眉,顧夜霜笑盈盈道:“就比如眼前這玉鐲,它失去了從前的意義,即便是存在,又有什麼用呢?
與其這玉鐲還給你後被你轉贈他人,不如今日就以玉鐲比作你我,咱們今日......徹底斷了當年皇後娘娘牽下的紅繩!”
說罷,顧夜霜神色猛然狠厲非常,她高舉拿著玉鐲的手臂而後狠狠摔下,啪的一聲,玉鐲摔在地麵,霎時間四分五裂。
清脆的破碎聲讓他人震驚不已,直接愣在了原地。
顧夜霜微眯雙眼,唇角笑意冷邪:“太子殿下,今日之後,你我便如這玉鐲,此生此世,再無情投契合的可能!這婚約,我不要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官員目瞪口呆。
顧夜霜竟然直接摔了這玉鐲,還說出了這等話語,這是親自現把與太子的可能斷了幹淨啊!
她真的是那個,因為太子不再理她後便日日嗜酒如命要死要活的顧夜霜嗎?
地麵碎開的玉鐲就在眼前,寒辰咬緊牙關,桃花眼猶如淬了毒的箭羽,看向顧夜霜的時候恨不得要殺了她似的,他手中指出的長劍因憤怒而震顫。
“顧夜霜,你背叛婚約與他人生子,還想要本宮與你屈辱成婚不成?再加上今日之事,本宮斷斷不會再容忍你!”
說罷抬起長劍猛力揮下,顧夜霜冷笑著瞧著眼前的男人,她就那樣站在原地,紅唇輕啟,隻道:“太子殿下,你敢嗎?”
輕飄飄的話語,讓寒辰的動作猛的一頓,他抬眸,眼神冰寒刺骨。
顧夜霜嘴角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雙臂環胸悠然笑道:“看來太子殿下也想到了,當年我救過皇上一命後,皇上金口玉言,誰若殺我,便是與當今皇上作對,與這天下作對。”
說罷,顧夜霜輕笑著抬起手敲了敲脖頸旁的劍身,極為囂張的挑了挑眉頭:“太子殿下,這長劍寒芒刺眼,小女子我看著害怕的很,你說萬一我一個不小心死在劍下......”
“你!”
寒辰握緊了劍柄,若不是種種緣由,早已動手,他惡狠狠的瞪著麵前的女人,胸膛上下起伏,最終不得不敗下陣來,翻動手腕將長劍扔進了一旁侍衛腰部掛著的劍鞘中。
顧夜霜冷哼一聲,這才瞪了眼寒辰轉過頭,她揮著手悠悠的道:“算你識相太子殿下,下回見~!”
寒辰站在轎攆之內,看著顧夜霜得意離開的背影,雙眸猩紅,最終握緊了拳頭。
大街上看熱鬧的百姓見到此景,歎了一口氣:“顧夜霜這種與他人生子的賤婦,怎麼就沒有被劈死呢......”
顧夜霜轉過頭的神色悠然轉冷。
她朝著顧府走走去,原本虛浮懶散的腳步變得決然,神色冷傲異常。
她口中嘶了一聲,揉了揉被摔得發疼的肩膀,斜斜扯唇嘖道:“這麼弱的身子,怎麼可能在這爾虞我詐的世界活得下去?”
她得找個機會讓她的身體恢複起來才行。
但直到現在,顧夜霜最頭疼的還不是身體的事情。
顧府的朱色大門已然在麵前,上頭掛著的匾額陌生而熟悉,她腳步微頓,正猶豫著要不要一腳踹開這礙眼的門鎖。
就在這時候——